保持著平靜的態度,莊靜依然嫻雅淺笑:“可是,陸小姐,他愛你麼?你試過相愛麼?”
又是這個。
為什麼無論是誰,每次都要和她反覆qiáng調這個?
陸染怒極反笑:“相愛很了不起麼?再相愛也是六年前,而不是現在。儘管以前在韓默言身邊的人是你,可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再是,這才是重點。”
說罷,陸染看了一眼莊靜手中緊握的玻璃杯,起身準備走人,卻被莊靜拉住了手腕。
剛想掙開,卻聽見莊靜的聲音。
“陸小姐,不要生氣。你想聽聽他以前的事qíng麼?”
以前的韓默言,六年前的韓默言,會是什麼樣子……
陸染停下了腳步,終是坐下:“你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吧。”
“那時候的韓默言不成熟,也沒有現在這麼咄咄bī人與冷峻,雖然起初看起來不好接觸,但其實xing格很溫和並不難相處,而且有時候意外的可靠。”莊靜的眼睛裡染上了一絲絲溫柔,“記得有一次我夜裡急xing胃腸炎,他趕到宿舍下面叫不到計程車就一路背著我跑到了醫院掛急診,我還記得路上跑的急了,他被絆倒,寧可自己身上摔傷也不讓我受一點傷……”
沉了口氣,陸染並沒有想像中的心痛難過,或許這些事qíng她都曾經猜想過,所以此時聽見也並不覺得怎麼樣。
是,他們相愛過。
可是,
那個時候自己畢竟還沒有出現,這是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即便是愛qíng,也會有先來後到。
無可奈何,便只能選擇接受。
她甚至很殘忍的想,那時候越是相愛,韓默言只怕越是無法原諒這種背叛。
坐在那裡,聽著莊靜說著他們曾經的過去。
陸染的腦海里慢慢浮現出了另一個韓默言,依然有些沉默,不常笑,做事細心沉穩卻偶爾孩子氣,堅持己見卻也偶爾會為所愛的人改變,也會因為做錯事懊惱,也會耍小聰明,嚴肅起來有時候也很嚇人,最重要的是,他不像現在這樣寂寞,也不像現在這樣冷漠,對別人冷漠,對自己冷漠。
莊靜喝了一口蘇打水,微微歉意的說:“抱歉讓你聽了這麼久。”
抬頭,卻發現陸染並沒有她想的憤怒傷心失落,她只是對她客氣的笑了笑:“沒什麼,謝謝你告訴我。不過,你打算一輩子沉浸在這些回憶里麼?”
莊靜一怔。
陸染的笑容裡帶了點殘酷:“一直活在回憶里是很可悲的,因為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我不知道你在國外到底是怎麼心安理得的過完那六年的,但是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韓默言早就不是六年前那個任你擺弄的笨蛋,你可以一直自欺欺人的認為韓默言還是你的囊中物,這沒關係,不過,這些念頭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莊小姐你也不年輕了,別再耗下去了,趁著還沒人老珠huáng早點找個對象嫁掉,這才是當務之急吧,自以為是的覬覦別人的未婚夫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敢打賭你不會成功的。”
莊靜的臉色再陸染的話中變得越發蒼白,直到最後甚至有些嚇人。
陸染卻沒管她,逕自準備離開。
她不是小說電視劇的悲qíng女主角,如果要這樣才能得到男主角,她寧可去做惡毒女配角。
剛剛轉過身,聽見莊靜說:“如果你想賭那就賭吧,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聲音卻意外的冷靜。
陸染回頭,展顏一笑:“你終於不再裝下去了麼?”
她才不信這個舉目無親獨自在海外奮鬥而榮歸故里的女人會純善如小白兔,那樣的人是生存不下來的。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有沒有心計,莊靜已經選擇放手了,就沒有資格再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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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染等了幾天,一直和韓默言同進同出,莊靜卻並沒有再出現。
杜寒的畫廊在年後開業,陸染帶了韓默言去,雖然韓默言和杜寒的相親失敗,畢竟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杜寒已經逐漸朝著陸染的准嫂子發展而去。
畫廊剪彩請了幾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外帶兩個漂亮女明星,甚至還弄個幾個本地電視台記者採訪,賓客滿堂,倒是有模有樣。
不過畢竟是寒冬臘月的天氣,沒再外面多呆,很快就正式開門營業。
陸染原本還怕杜寒聲勢不夠,特地買了兩個花籃擺在門口,卻見那一溜的花籃幾乎占滿了整條街道,她小聲的問杜寒:“你哪弄來這麼多人?”又用手肘示意那兩個明星,“還弄了明星過來。”
杜寒頗為自得,沖陸染勾了勾手指:“都是圈裡人嘛。”
“圈裡人?”
擠了擠眼睛,杜寒用手指滑了三個字母,“les”。
陸染這才留意到全場的女賓明顯比男賓要多得多,她抽了抽嘴角:“你就不怕我哥生氣?”
杜寒不以為然:“他有什麼好生氣的,我都為他從良了,還不准我jiāo幾個朋友啊?”
沖陸染擺了擺手,杜寒大笑道:“好了,我先去接待客人了,你和韓默言隨便逛啊,看上什麼直接拿就好,算我的。”
於是,陸染和韓默言兩個毫無美術細胞的人,公式化的從第一幅圖走到了最後一幅。
兩個人都沒這方面的興趣,說起來,陸染高中的時候也曾一時頭腦發熱玩過一段時間的地下樂團,位置是鼓手,不過後來全然丟棄,被韓默言潛移默化下來,如今剩下的興趣好像也只有工作了。
其實沒什麼不好的,賺錢終歸不是件壞事。
看了一圈,陸染低聲問:“你覺得哪一幅好看?”
韓默言沉吟了一下,老實回答:“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