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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白氣從爐上逸出,壺水微沸,飄著淡淡藥味,淡而苦澀。
馬車裡只有一個人,季昀承靠在榻上閉眸小憩,並不算太冷的天氣,馬車卻點了好些暖爐,讓馬車裡一時也暖了起來。
慕陽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季昀承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遇上慕陽。
但見她一副冷笑嘲諷的模樣,猶如兜頭涼水,初遇的喜悅很快退了個gān淨,很快想通關節,唇澀了澀,才如往常般問道:“我說為什麼那車夫如此膽大,原來……那車裡的人,是你。”
說著,又對外頭做了一個手勢。
慕陽抱臂冷笑問:“如果那馬車裡的人不是我,侯爺是不是就把馬車推進水裡了?”
微微咳了一聲,頰邊浮起薄紅,季昀承坐直身,他自然不會說是因為慕陽的事qíng讓他一路都心qíng極差,才會做出這種事,動唇良久道:“是。”
聽他這麼說,慕陽反而冷靜下來。
她所氣的不過是季昀承的出爾反爾,說是不讓才將馬車推入水中,她讓了季昀承卻還是這麼做。
以前她雖然霸道,卻並不屑做這種戲弄人的事qíng。
現下想想,是出爾反爾還是信口胡言,都是季昀承的自由,與她何gān。
慕陽當即轉身便要走,衣袖卻被人拽住。
又咳了一聲,季昀承才道:“你生我的氣?”
拂袖甩開季昀承的手,慕陽微微側身道:“侯爺多慮了,小人怎敢?”
“為什麼這時候回葉良城?”
慕陽也懶得同他兜圈子:“自然是回家探親。”
車簾忽然又被掀開,車外站著一個白衣男子,容貌尋常,眉目清冷淡漠,只是神色卻極其溫柔,如此矛盾的jiāo織,在他身上卻又顯不出絲毫的不和諧。
看著慕陽,他輕聲道:“馬車好了,我們走罷。”
慕陽應了聲,正準備從馬車上跳下,就聽見季昀承音色微冷道:“他是誰?”
“我的朋友。”慕陽同樣冷聲回道。
“什麼樣的朋友?”
“不會騙人的朋友。”
又壓了壓qíng緒,季昀承啞聲道:“慕陽,你想不想見季昕蘭,她住的離這不遠,她和有琴的女兒剛剛出世。”
雖然彼此從未提過,但慕陽不意外季昀承追蹤到季昕蘭的事qíng,只是季昀承是個好哥哥,料想也不會對季昕蘭如何,才沒多擔憂,只是如今聽到季昀承對她說這樣的話題,多少有些怪異:“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個?”
季昀承掩著唇,別開臉道:“是我妹妹想見你。”
“那好,你告訴我地址,我這就去。”
轉過頭,季昀承看嚮慕陽,她並沒有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毫無關礙的直視回來。
季昀承染了風寒,無節制的寒夜飲酒,難免如此。
只是,以慕陽的聰明早該在一進馬車就察覺,但卻直至離開……也隻字未提。
52五一章
季昀承說得沒錯,季昕蘭的居所離這裡確實不遠,僅僅一個多時辰的路,只是並不在城中,而是建在了郊外。
宅子清幽,背靠山丘。
宅前庭院裡種了滿眼的朱槿花,一簇一簇很是喜人,一汪清泉自院中潺潺流過,水聲悠然和緩,偶有微風卷落一二葉片,仿佛扁舟一葉,掀起圈圈漣漪。
倒真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見到慕陽,季昕蘭自是興高采烈,只是礙於還在產月不宜多動,僅能靠在chuáng上見她。
一別多年,過去天真的小丫頭褪去青澀,已顯露出幾分少婦的風韻,削尖的下巴也圓潤了許多,但顯然過得很好,也很幸福。
有琴琴師陪在一邊,過去抱琴的懷裡如今卻是個粉雕玉啄的嬰兒。
許是心境的緣故,雖然幾年過去,有琴琴師容貌一如往昔,絲毫不見歲月痕跡,同季昕蘭坐在一起便讓人覺得格外般配,宛如一對璧人。
偶爾眼神jiāo流,彼此間濃qíng難以掩飾。
慕陽靜靜望著,眼中閃過一絲欣羨,稍縱即逝。
起先慕陽只打算呆上片刻,季昕蘭卻執意撒嬌耍賴讓她多留一日再走,看得有琴琴師都有些啼笑皆非,卻又拗不過季昕蘭,只得滿目寵溺隨季昕蘭附和。
畢竟有琴琴師算是她的師父,師父相求……慕陽略一猶豫道:“我並不是一個人,若留下只怕還有一個人會來叨擾。”
季昕蘭卻突然眼睛一亮道:“別說多一個,就是多個十來個人也住得下的。”
然而,待重夜進來之後,季昕蘭和有琴琴師的神qíng似乎都有些古怪。
沒過多久,季昕蘭就耐不住xing子,拉過慕陽坐到一邊低聲道:“慕陽姐姐,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