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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來的時候,只怕就該是兵臨城下。

翻手取出那張字條,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才嘆然放下,慕陽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早在上一任玄帝,就已經開始逐漸削藩,南安侯雖然尚且看起來風光,可是只怕再過不久,也要被一點點削弱……造反之事,早籌謀了不止這麼些年,他個人的意願與否,已不能左右,要麼戰要麼死。

字條被久握的已經有些變形。

久離從馬車外進來,遞了個眼色,侍候的侍女就已經退了出去,雙手捧著熱毛巾細細為季昀承拭面,才不過兩三日,季昀承的神色就一下子憔悴了起來,過去漫不經心的神qíng也漸漸為擔憂取代。

“侯爺,不用擔心,前線的消息,都是於我們有利的。”

季昀承將字條放入懷中,淡淡道:“我知道。”

視線瞟過久離,她的關心神色不假掩飾,因為他們早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他忽然有一瞬間,後悔自己的自負,如果當日沒有和暮陽定下那個賭約……只是微微念動,又很快釋然,即使再重來幾次,他大概也會做那樣的選擇。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

久離掀開車簾,車後已經圍滿了官兵,當先一身官服面容冷峻的人,即便已經喬裝改扮,也能依稀分辨出。

她朗聲開口:“停車。”

季昀承卻已經道:“走。”

隨著這一聲,激戰一觸即發。

季昀承帶來的人手雖然不多,但都是跟在他身邊的jīng銳,在游斗中保衛著季昀承的馬車快速突圍扔顯得遊刃有餘。

眼見季昀承的馬車就要突圍而出,慕陽忽然喝令道:“放箭。”

幾乎立時,弓箭破空應聲而來。

為了方便行事,這倆馬車並不是季昀承的,而是在帝都隨意買的,防備不及,馬車頓時變成了刺蝟,甚至有幾隻箭穿過車壁,直she而入。

“快走!”

車夫猛拉韁繩,向前疾馳。

慕陽見狀,咬了下唇,道:“全部she馬車。”

剛才的箭已經穿透,再一次,定然會有不少箭she進。

第二輪的箭鏃更加密集,幾乎籠罩了整輛馬車。

雖然被季昀承的護衛擋下些許,可依然有不少落入馬車中,而馬車也已經駛出了弓箭攻擊範圍。

微風掀起車簾,慕陽的瞳孔突然急速收縮。

披散了一肩的長髮烏黑從馬車中探出,遮掩住來人的面容,深紫近黑的錦袍依舊華麗無匹,他懷抱著一個滿身是箭的女子高站著回看她。

那個女子是久離,她掙扎著攥住季昀承的衣袖,唇角逸血,臉色灰白,季昀承反手抱緊了她。

距離太遠,季昀承眉目已不是那麼清晰,可慕陽分明能察覺到他神色中的冰冷,幾乎滿目的yīn霾。

一時之間,慕陽不知道是該慶幸季昀承還活著還是應該後悔方才沒有下手更狠些。

他對著她動了動唇,輕吐出一個字。

聽不見,也無法辨別。

……這次,他應該會恨她了罷。

手指攥緊,指甲幾乎深陷入肌膚,痛覺也有些麻木。

沒用了。

已經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慕陽合了一下眸,徑直轉身,大踏步遠去。

在兵部連續工作了十幾日,慕陽終於病了。

玄王朝派出的是十來年未上戰場的老將軍耿飛,這位老將軍極擅長防守,於攻擊卻並無多少建樹,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天下人面前,只守不攻太過懦弱,這一場仗也就打的格外艱辛。

倒在榻上睡了整整一日,爬起chuáng,大腦暈眩,喉嚨腫痛。

書童煮了冰糖雪梨期期艾艾的跪在她榻前,若是過去的自己,恐怕早就叫人將書童拖了出去,但是……事已至此,遷怒也沒有意義。

就著書童的手喝了兩口,滋味甜而不膩,極是甜慡可口。

書童小心地偷瞄她:“公子,不生氣了……?”

慕陽擺了擺手,不想說話。

腳步聲退去,很快又走近,她不耐煩的抬頭,銀白色的身影緩緩逆光走來。

像是忽然鬆懈下來,慕陽聲音沙啞道:“重夜……”

重夜摸了摸她的頭,從chuáng頭的櫃檯里取出那隻竹笛,放到唇邊輕輕chuī奏,笛聲幽然而起,輕靈空幽,如同每一次彈奏的那樣,讓人心神不覺平靜下來。

笛聲被漸起的咳嗽聲打斷。

慕陽難以抑制的咳了兩聲,捂住心口,胸前突然一痛,再摸去,那枚掛著的玉佩驟然顯出一條細長裂fèng,不斷蔓延開。

掌心是一片猩紅。

這具身體已經越發的衰弱了,她這些日子已經努力躲開長公主殿下,但是一旦心cháo起伏,jīng神不穩,身體就會動dàng的越發厲害,甚至有幾次她都覺得這身體不再受她的控制。

慕陽起身,到水盆里一點點洗盡血跡。

良久,聽見重夜頹然的聲音:“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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