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好。”溫努力平靜下來,告訴自己一定是哪裡弄錯了,然而她的手卻有些不聽話地抖。
“這件事你還真用心,要不是有杜曉風,我肯定以為你喜歡孟帆呢!”江桂明笑了笑。
“是嗎?”溫靜也想笑笑,可她扯著嘴角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那是個駁斥了她所有曾經的秘密,即使她轉過頭再看,也無法挽回。
“你當初就從來沒誤會過孟帆喜歡的是你嗎?”江桂明看著溫靜,又想往常一樣開起了玩笑,“孟帆跟我說,他很想和他初戀的女孩說話,但又擔心被她看破,所以他就找藉口問她,她好朋友家的電話是多少,他說他問了好幾次,甚至有點希望被發現了,但是他初戀根本沒在意,每次都隨口告訴他一串數字,他就是向蘇蘇問你的電話吧,蘇蘇沒跟你說過嗎?被問了那麼多次,你就不會想入非非?”
江桂明以為溫靜會笑著反駁,但是她沒有,她的眼神不知飄到;呃哪裡,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以至手中的餐具滑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侍者忙過來幫她撿,而溫靜連句謝謝都沒有說。
她很清楚,在過去那些年裡,孟帆的確問過很多次電話,但並不是去問蘇蘇,而是羞赧地走向她,有些期盼地問:“蘇蘇家電話是多少?”
看著溫靜的樣子,江桂明仿佛明白了什麼,方才輕鬆快樂的表qíng一掃而光,他睜大了眼,驟然沉默了。
過了一會,江桂明深吸一口氣,看著溫靜的眼睛說:“他說他初戀的女孩那時一直喜歡著別人。”
溫靜一動不動地靜靜聽著。
是的,一直喜歡著,那時蘇蘇喜歡著足球小將,而溫靜也喜歡著杜曉風。
“他說他每天早上都繞兩個路口,只為了在上學的路上偶遇見他喜歡的那個人。”
是的,所以清晨的陽光中,總能看到他的影子,偶爾遲到了,他還會故意停下來等,只是溫靜和蘇蘇都沒有回頭,因而也無法確定。假裝若無其事地跟在她們身後的少年,到底在注視誰的背影?
“他說他會故意讓生活委員安排他與他初戀的好朋友一起做值日,她們兩個總一起回家,為了等自己的好朋友,放學後做掃除時,他的初戀就坐在一旁做功課。而他就可以偷偷多看她一會兒,因為老瞄後面,所以擦黑板時常常碰翻了粉筆盒。”
是的,他碰翻了粉筆盒,和蘇蘇一起慌張的地撿,可那個時候坐在他們身後的溫靜,怎麼知道他的目光真正看向了哪裡?
“他說他的初戀撞裂了教室的黑板,老師責問是誰弄壞的時候,膽小的他舉起了手,那是他第一次被罵,但是他很滿足。”
是的,那分明是溫靜和蘇蘇的錯,但是卻逃過了老師的責罵,杜曉風站了出來當替罪羊,而當時第一個舉手的人,的確是孟帆,杜曉風為了溫靜,而孟帆究竟為了誰呢?
“他說跟喜歡的人說話,會很緊張,會變結巴。”
是的,所以能背出大段的英文詩,卻連簡單的課文都念不好。
“他說他偷偷保存了一張他初戀替人包的書皮,封面是李玟,名字是別人的,破的部分他用膠帶粘好了,那是你包的嗎?”
是的,原來那張給杜曉風的書皮,在孟帆這裡才得以善終。
“我怎麼會一直沒想到,畫向日葵的那天你也在吧?”
是的,她也在,杜曉風剛剛告訴了她,寫著字的那朵花是她畫的,比蘇蘇的丑,很好認,所以孟帆獨自修補的花,正是她的作品。
“去科技館那天,是你和蘇蘇一起站在拋物面傳聲器前面吧?”
是的,是她先聽到孟帆在50米開外說的那句“在嗎”,她還笑著大聲回答了“在”。
“上音樂課的時候,你不是也坐在下面嗎?有沒有認真聽他chuī口琴呀?”
是的,就坐在下面,可是她從沒認真聽過,那首《以吻封緘》她雖然聽到了,卻只是當成了與另一個男孩初戀的伴奏。
“夏令營你也去了吧?他是不是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了你,才去報名的?”
是的,他特意在樓道里問的,先問的蘇蘇才問的她,只是那時她怎麼會知道,哪個是喜歡,哪個是掩飾?
“你和杜曉風是準備去年8月8日結婚的吧?”
是的,8月8日,奧運會開幕那天,他們在校友錄上公布消息之後,孟帆還特意恭喜來著。
“他說跟我成為哥們是因為開學那一天,我迎接他們時說出的手機號碼後四位和他初戀女孩家的電話號碼很像,我的是2515,你家是不是1525?”
是的,高中時還沒搬家,原先的座機號碼就是1525,所以她第一次跟江桂明聯繫時,會覺得他的電話眼熟。
“初戀嗎?”江桂明無奈一笑,扶著自己的額角說,“溫靜,其實孟帆喜歡的是你吧?”
溫靜沒有回答,她覺得一種溫暖的qíng感撲面而來,結成了厚厚的繭,把她包裹在裡面,她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見了。
微光中唯一清晰的是孟帆的身影,他帶著清新羞澀的微笑,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
在教室里。
在cao場上。
在他們每天騎車進過的街角。
她想應一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