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倒是忘記了,好媳婦學過《神農本糙經》,這點地煞毒怎麼會難倒她呢?看來你把老頭子的東西記得很牢嘛!”笑聲從身後傳來。
阿珩氣得緊握拳頭,想要捏死自己,她是沒進láng窩,卻入了虎dòng,梗著脖子說道:“我本來就是有些事記得,有些事不記得,有什麼大驚小怪?”
阿珩如今的身體孕育在虞淵,誕生在湯谷,並不俱火,走得比以前輕鬆,只花費了以前一半的時間就到了博父山的腳下。
她向山上攀援,蚩尤跟在她身後,哼哼嘰嘰地喊痛,“好媳婦,你走慢點,我痛得很,爬不動了。”
阿珩不理他,只在心內咒他,裝!裝!你就往死里裝吧!
幾個火球飛落,阿珩躲都沒躲,甩袖輕揮,火球被她輕鬆地掃開。身後卻傳來一聲短而急促的慘叫,阿珩實在受不了,冷嘲道:“大將軍,你裝了一路不累嗎?”
“好媳婦,救我……”
阿珩無奈地搖搖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走了半晌,身後再沒有一點聲音。
這一路之上,蚩尤不是在後面油腔滑調地逗阿珩,就是哼哼唧唧地喊疼,阿珩聽得又煩又氣,可這會兒沒了他的聲音,又覺得若有所失。
“蚩尤,你怎麼不裝了?”
沒有回音,阿珩心內七上八下,哼,不知道又是什麼詭計!我才不會上當!
qiáng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裝作整理裙裾,彎下了身子,偷偷向後看,卻壓根兒不見蚩尤。
她立即回身,四處張望,漫天煙火中,不見那襲張狂耀眼的紅袍。
她匆匆往回跑,看到蚩尤昏倒在路邊,滿身泥污,幸虧有一方凸起的石頭擋著,才沒有摔下懸崖。
阿珩蹙眉,“喂,你別裝死好不好?”
沒有聲音。
阿珩猶豫地走過去,檢查了下他的身子,這才發覺蚩尤並非裝的,他的確是重傷。
蚩尤在滅魔陣中傷得很重,本就舊傷未愈,為了劫走阿珩,生生挨了少昊一掌,沒有調息就駕馭逍遙疾馳趕路,又不顧傷勢,qiáng行匯聚靈力把博父山點燃。一路而來,他一直qiáng壓著傷勢,勉力支撐,此時再也壓不住,已是力竭神昏。
蚩尤全身滾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臉都被燒得發紅,卻還是嬉皮笑臉,“好媳婦,又要你背我了。”
阿珩瞪著蚩尤,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喘了半晌的氣,卻無計可施,只能把蚩尤背起來,“警告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到火眼裡去,燒死你!”
“你捨得嗎?只怕是傷在我身,痛在你心。”蚩尤傷得已經走都走不動,可一張嘴皮子依舊油腔滑調,占著阿珩的嘴頭便宜。
阿珩走到懸崖邊,作勢yù扔,蚩尤忙討饒,“捨得,捨得,你捨得!”
阿珩“哼”了一聲,背著他繼續走。
蚩尤燒得昏昏沉沉,頭軟軟地俯在阿珩肩頭,卻忽然低聲笑起來。
“你笑什麼?”
“笑你傻啊!我當年為了試探你,把自己變得和座小山一樣沉,你卻一點沒察覺異樣,背得滿頭大汗,還擔心我被火傷著。”
阿珩恨恨地咬了咬牙,嘴裡卻淡淡說:“你如此多疑自私,難怪我會忘記你,看來都是泥自作自受。”
蚩尤半晌都不搭腔,阿珩又擔心地叫他:“你可別睡過去,讓山上的熱毒入了心脈。”
蚩尤臉貼著阿珩的脖頸,在她耳畔低聲說:“阿珩,我是自作自受。”
阿珩不吭聲,爬到山頂,她把蚩尤放下,“你堅持一會兒,我去把這火徹底滅了。”
蚩尤拽著她,“還是我來吧!”
阿珩氣結道:“瘋子!點火是你,滅火也是你,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無所謂,可你別不把別人的命當命!”她甩脫了蚩尤的手,“老實待一邊去!”
阿珩拔下髻上的玄鳥玉簪,這是高辛歸墟內萬年水靈凝聚而成的水玉,可避火、幻形、療傷,真正的稀世之珍,是當年高辛國送的聘禮,她一直未戴過。這一次,嫘祖為了讓她身體儘快康復,尋出來為她戴上,沒想到……
阿珩暗嘆一聲,把水玉簪子拋出,簪子化作了一隻水藍色的玄鳥,清脆鳴叫著。在阿珩的靈力催動下,玄鳥揮動翅膀,朝著火焰飛去,不愧是萬水之眼的水靈,地火在它面前迅速消褪,玄鳥繞著博父山一圈又一圈飛著,直到火勢盡滅,方緩緩落在山頭,化作鳥狀石峰,封住了火眼。
火光滅去,天色異樣黑沉,阿珩仰頭看著天空的星星,星羅密布,分外璀璨,一閃一閃,好似顆顆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