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怒氣漸去,心頭卻越發悲傷。他並不想bī迫小妹,可是他也真的無法接受小妹和殺死了大哥的蚩尤在一起。
半夏輕叩了叩窗,“王姬。”
阿珩打起jīng神,拉開窗戶,“什麼事?”
半夏附在阿珩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阿珩點點頭,回身對昌意說:“四哥,你帶著烈陽去找夷彭,幫我拖住他,我出去辦點事qíng。”
昌意看阿珩神色凝重,又知道半夏是大哥親手訓練的人,立即站起,“你去吧,夷彭jiāo給我和烈陽。”
阿珩跟著半夏出了驛館,行到密林中,一位素衣女子正躲在暗處等候,竟然是多日以來沒有一點消息的雲桑。
阿珩心細,看到雲桑雙手的手腕上有被勒過的紅痕,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qíng,誰膽大包天,竟然敢鎖縛你?”
雲桑淡淡說:“夷彭想阻止青陽和我聯姻,后土恰好也想阻止,夷彭告訴后土只要能幽禁我十日,他就能讓huáng帝改變主意,后土就把我鎖住。昨日趁著他急急忙忙地出去,我才趁機逃掉,後來聽說他是去幫蚩尤退水,這些年他和蚩尤為了兵權爭得十分兇狠,沒想到他竟然會不計前嫌地去救蚩尤,所幸他小事糊塗,大節倒是沒失。”
阿珩問道:“夷彭阻撓聯姻,是深恨我們,可后土為什麼要幫著夷彭?”
雲桑對軒轅水淹澤州心頭有恨,冷冷地譏諷:“你是怕后土投靠夷彭,與你為敵嗎?后土一直念著你少時的相護之恩,又討厭夷彭的yīn毒,絕不會與夷彭為伍,這一次他們只是互相利用。”
“我、我……那后土他……”
“你畢竟是軒轅族的王姬,這是我們神農族內的事,你就不必多問了。”
阿珩心中湧起了悲傷,戰爭早已經將一切都撕碎,連她與雲桑之間的qíng誼也不能倖免。
雲桑看到阿珩的神qíng,想起舊日qíng分,心頭也湧起悲傷,可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挑高興的事qíng講,緩和一下氣氛,“蚩尤還活著,恭喜妹妹。”
阿珩自然理解雲桑的心意,打起jīng神,笑了笑,“也恭喜姐姐。”
雲桑笑著點點頭,“沐槿還真是個小丫頭,聽說蚩尤還活著,立即跑去了澤州,卻沒見到蚩尤,氣鼓鼓地給我傳信說一個妖女帶走了重傷的蚩尤,要我給她增派人手,遍查妖女。”雲桑嘆氣,“估計你早有所覺,沐槿對蚩尤痴心一片,蚩尤卻絲毫不領qíng。她還不知道蚩尤和你的事,如果日後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不怕你怪罪她,反倒擔心蚩尤,你讓蚩尤多多包涵。”
阿珩低聲說:“我和蚩尤不可能在一起,從此後,我是我,他是他。”
雲桑沉默了,這場戰爭把天下和他們的命運都改變了,一瞬後,她問:“蚩尤如今在哪裡?他的傷勢需要多久才能好?”
“我拜託逍遙帶他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以他的怪異功法,也許三五年就能全好。”
雲桑沉思了好久,說道:“你立即召集神農諸侯齊聚紫金頂,我要當眾宣布同意嫁給青陽。”
“你真考慮好了?”
“huáng帝的大軍仍在澤州城外,如果換成你,現在的qíng形下難道能拒絕huáng帝嗎?你和我都明白,huáng帝讓青陽娶我,不過是為了更容易收服神農各族,我答應嫁給青陽,不過是換取一段暫時的和平,為蚩尤爭取時間。”
阿珩沉默了一瞬說:“我立即請四哥召集神農各諸侯。”
“告訴huáng帝,我雖然答應了婚事,可我還要再為榆罔服喪幾年,請他尊重神農的禮節。”
“好!”
阿珩和雲桑到達紫金頂時,看到昌意和神農的諸侯國主們已經都在了。
雲桑冷哼一聲,說道:“前段日子,這些人三請四邀都請不到,如今軒轅一聲號令,他們就全到了。我們好不容易打了一次勝仗,他們反倒越發奴顏婢膝,生怕huáng帝遷怒於他們。”
阿珩低著頭說:“我是高辛的王妃,這是軒轅和神農的事qíng,我就不進去了。”
雲桑點點頭,逕自走向大殿。
滿殿的人聞聲回頭,看到雲桑穿著一襲素裙,站在殿門口,風儀玉立,英邁出群。
被她的容光所攝,眾人不自禁地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雲桑忽然就想起來小時候,她第一次闖進這個大殿時的qíng形。她指著擺放王座的玉台問父王:“為什麼侍衛不許我上去玩?”
父王說:“因為站到那裡的人要背負起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樂,你還太小,背不動。”
“那等我長大了,背得動時就可以站在那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