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仆沒想到彤魚氏會飛撲上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她的擊殺,此時再想刺殺夷彭已經來不及,侍衛們已經團團把她包圍住。
以生命為代價綻放的鮮血之花色彩奪目,繽紛絢爛,可是夷彭眼中的世界驟然變成了只有黑白二色,淒冷絕望。
“娘,娘!”夷彭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抱著母親,用力去按傷口,想要堵住鮮血,卻只感受到母親迅速冰冷的身體。
母親已經氣絕,可她在微笑,利刃刺破心臟肯定很痛,但是她知道兒子沒有被傷害到,那麼即使再有百倍的碎心之痛她也甘之若釀。
“娘!”夷彭哀嚎,叫聲如láng。
有很多侍衛衝上來,似乎想幫他,可他憤怒的推開了他們。
滾開,都滾開!
huáng帝走了過來,顫抖著雙手想抱起他的母親,他一掌打到huáng帝的身上,“不許碰我娘!你也滾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薄倖男人不配碰我娘!”
就在幾天前,母親為了替他求qíng,還在卑微的對huáng帝下跪哀哭。huáng帝對母親怒吼,說什麼僅剩的舊qíng也已經被她的瘋狂和狠毒消磨gān淨,母親拖著huáng帝的衣袍哀哀哭泣,他卻重重的踢開了母親,揚長而去。
夷彭抱著彤魚氏,又是大哭又是大叫,好似瘋了一樣,“娘,娘,你醒醒,你還沒看到朝雲殿的那個女人死,你不是說絕不會放過她的嗎?你睜開眼睛,我一定幫你殺了他們,把他們都殺了,一個都不留,我一定會替兩個哥哥報仇......”
他抱著母親,跌跌撞撞的向山林深處跑去。
沒有人想到葬禮上竟然會發生如此巨變,還牽涉到王室隱秘,嚇得紛紛跪下,連大氣都不敢出。
huáng帝臉色鐵青的下令:“把所有若水人都拘禁起來,昌仆關入天牢,由秋官司寇親自審理,按照律令處置。”
昌仆對她的侍從們說:“丟掉兵器,不要反抗。”
她抱起顓頊,對他喃喃低語:“好孩子,娘很想能看著你長大,可娘不能,娘太想念你爹爹了,也許你會恨娘,可等你有一日碰到生死相許的心愛的女人就會明白了。”她取下鬢邊的若木花,把它放到顓頊的手裡,“等你碰到她,就把這個送給她,帶著她到我和你爹的墓前。”
顓頊似已感覺到不祥,放聲大哭,“娘,娘!”
昌仆緊緊摟著他,邊親邊說:“以後要聽姑姑的話,你姑姑會照顧你,娘就自私的去找你爹爹了。兒子,即使恨娘,你也一定要好好長大,成婚生子,生一大群孩子,你爹爹一定很開心......”
阿珩知道huáng帝絕對不會姑息昌仆當眾刺殺的行為,不僅僅是因為她殺死了軒轅國的王妃,更因為如果原諒一次,就等於在告訴所有人都可以目無法紀,隨意行刺。
如今之計,只能先遵令入獄,在試圖化解,看來昌仆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下令讓她的侍衛立即放下了兵器。
阿珩剛鬆了一口氣,卻看到昌仆抱著顓頊,喃喃低語,不知道在說什麼,姿勢十分留戀顓頊,眼睛卻是一直望著昌意的墓xué,邊笑邊哭,笑得幸福甜蜜,哭得悲傷哀絕。
阿珩全身打了一個寒顫,立即衝上前,“嫂子,千萬別做傻事!”焦急的伸出雙手,想要拉住她。
昌仆把顓頊放到阿珩手裡,“小妹,對不起你了,要你擔待起一切,幫我照顧顓頊。”
顓頊就在手邊,阿珩只能下意識的抱住孩子,昌仆冰涼的手指從她指間滑過,“你四哥要我告訴你,他不怪蚩尤了。”
阿珩一愣,電光火石間,昌仆反手把匕首cha入了自己的心口。
去拘捕昌仆的侍衛們失聲驚叫,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阿珩半張著嘴,喉嚨里嗚嗚地響著,她用力把顓頊的頭按向自己懷裡,不讓顓頊看,身子簌簌狂抖,連著顓頊也在不停的抖動。
顓頊大叫“娘,娘”,猛地在阿珩的手上重重的咬了一口,趁機迅速的回頭,看到母親胸口cha著一把匕首,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向父親的墓xué。母親的裙衫都被鮮血染紅,顏色鮮亮,好似他在大伯和大伯母婚禮上看到的鮮紅嫁衣。
昌仆踩著淋漓的鮮血,一步又一步,終於走到了昌意的墓xué邊,她凝視著阿珩,慢慢的拔出了匕首,似乎想把匕首遞給阿珩,卻再沒有了力氣,手無力的垂下,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只是微弱一聲,卻震得所有人都心驚ròu跳。
阿珩淚如雨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嫂子,你放心去吧!告訴哥哥,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到顓頊!”
昌仆嫣然一笑,身子向下倒去,跌入了漆黑的墓xué。
顓頊撕心裂肺的哭叫:“娘,娘,不要丟下我!”驟然迸發的巨大力量竟然推開了阿珩。
他跌跌撞撞的跑向墓xué,“娘,爹,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