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曾因國難披金甲
蚩尤一路西進,連克九關,渡過黑河,打到了敦物山。敦物山是軒轅最後的屏障,軒轅國滅已經指日可待,軒轅城內的百姓又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逃離,士兵們也人人惶恐。
軒轅妭臨危受命,領兵出征,將士們譁然,朝內一片反對的聲làng,連象罔和離朱都為軒轅妭捏著把冷汗,不明白為什麼huáng帝和知末會一力支持軒轅妭。
huáng帝為軒轅妭jīng心準備了最好的鎧甲,是選用他和嫘祖的兩套鎧甲改造而成,金銀二色jiāo相輝映——“穿上鎧甲,用你的威嚴去震懾住你的士兵和你的敵人!”
半明半暗的晨曦中,將士們站在軒轅城下,黑壓壓一片,沉默地等待著他們的主帥。
軒轅妭身著鎧甲走上了點兵台,知末還是有些擔心,這個女子真能像她的父母一樣嗎?真能挽救她父母創建的軒轅國嗎?
軒轅妭按照huáng帝的教導,舉起了手中的劍,將士們發出吼叫,可他們的聲音只是一種儀式,沒有激qíng和力量。
軒轅妭又舉了一次劍,將士們的吼叫聲大了一點,可仍然沒有激qíng和力量。
象罔和離朱憂心忡忡地看向huáng帝,現在換主帥還來得及,不是穿上了huáng帝和嫘祖的鎧甲,就能擁有huáng帝的膽魄和嫘祖的機敏。
軒轅妭沉默地看著下方,那一張張年輕、緊張、茫然,甚至恐懼的面孔,可是不管再害怕,他們依舊選擇拿起武器,為守護家園而戰。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為什麼母親和huáng帝恩斷義絕,卻從不後悔付出一切,與huáng帝創建了軒轅國。
軒轅妭突然用力摘下了頭盔,頭一揚,一頭青絲撒開,飄揚在朦朧晨曦中,“我是個女人,即使用這個頭盔擋住我的面容,你們仍然知道我是個女人,一個像你們的母親、妻子、妹妹、女兒一樣的女人,應該站在你們的身後,讓你們保護,而不是站在你們面前,帶著你們去攻打另一群比你們更兇猛殘忍的男人。”
將士們用沉默表達了同意,象罔氣得直跺腳,“這孩子,這孩子真是瘋了……”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挽回局面。
知末按住象罔,“稍安勿躁。”
軒轅妭開始脫鎧甲,邊脫邊往地上扔,金石相碰,發出清脆激烈的聲音,敲碎了寂靜。
片刻後,淡金的晨曦中,一個穿著青色束身箭袍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點兵台上,與幾萬士兵對視。
“你們以為我想去打仗嗎?我不想!可是,我的父親輸給了蚩尤,我的兄長輸給了蚩尤,就是因為你們這些男兒一輸再輸,我才不得不站在這裡。我不想打仗,可我更怕神農的士兵長驅直入軒轅城,軒轅城是我的家,我不想沒有家!不想我的女兒被人欺凌,不想我的侄子對敵人下跪,不想母親的墳塋被踐踏!你們今日嘲笑我站在這裡,但我告訴你們,敵人已經打到了家門口,如果你們再輸一次,你的母親,你的妻子,你的妹妹都會和我一樣站到這裡!你們這些男人保護不了我們時,我們即使拿著繡花針也要保護自己的家園和兒女!”
軒轅妭悲傷地盯著下方的將士,所有的將士臉孔漲得通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軒轅妭看向擁擠在城門附近的百姓,用靈力把聲音遠遠傳出去,“潼耳關失守了,你們逃向鎖雲關,鎖雲關失守了,你們逃向黑河……你們一逃再逃,逃到了軒轅城,如今戰役還沒開始打,你們又打算逃了,你們想逃到哪裡去呢?再往西過了糙原就是戈壁荒漠,你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逃了!軒轅、神農、高辛都在打仗,天下沒有安寧的淨土,如果軒轅城破,你們就是沒有國、沒有家的人,不管逃到哪裡,都不會有安身之所,都是被歧視、被凌rǔ的流民。”
背著包裹的百姓神色哀戚,一臉茫然。
軒轅妭指著排列成方陣的戰士:“他們現在出發,把腦袋放到刀刃下,就是為了不讓你們再逃,能有一片安身之地,可你們卻根本不信他們,連你們都不信他們,他們究竟為什麼而戰?敵人又如何能怕他們?”
軒轅妭對著戰士們,眼含熱淚,嘶吼著質問:“這一戰是站在家門口為了保護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姐妹、你們的女兒而戰,一旦輸了,敵人就會破門而入,你們會不會死戰到底、寸步不退?”
“會!”羞憤悲怒皆化作了勇氣,驚天動地的吼聲。
軒轅妭深深看了一眼城門兩側的百姓,翻身上馬,“出發!”她當先一騎,絕塵而去,所有士兵都跟著她離去,鐵騎嗒嗒,煙塵滾滾,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奔去,原本明媚燦爛的朝陽都帶上了視死如歸的悲壯。
道路兩側的百姓,目送著大軍遠去後,一個兩個開始向城內走,正在打包裹的人卸了騾馬,把東西往回搬。更有那打鐵匠,喝斥徒弟把卸了的爐子都重新安好,一邊掄起大錘打鐵,一邊高聲叫嚷:“自己的家要自己保護,只要提得動刀劍的人都來領兵器,不要錢,不要錢!”
知末眼中有淚,微笑著點了點頭,對離朱和象罔說:“珩丫頭無須做huáng帝和嫘祖,她就是我們軒轅的小王姬,是每個家裡的小女兒、小妹妹,所有戰士都會為了保護她而死戰!因為他們在保護的是自己的妹妹、女兒!”
huáng帝走到點將台上,彎身撿起被阿珩扔掉的鎧甲,望向天際的漫漫煙塵,心內滋味微複雜,有驕傲,有心疼,有愧疚,可是很快,一切的軟弱qíng感都被渴望征服中原的雄心一掃而空。
他對離朱下令:“我們也要準備出發了。”
“是!”
離朱跪下領命,知末神qíng漠然,象罔莫名其妙地看著huáng帝和離朱。出發?出發去哪裡?
軒轅妭任主帥的消息傳到神農族,魑魅魍魎笑個不停,譏嘲著軒轅國已經無人,都要亡國了,卻只能靠一個女子來領兵作戰。
雨師也覺得納悶,軒轅還有開國老將在,他們怎麼會輕易認可軒轅妭?
風伯說:“不要小看軒轅妭,huáng帝並沒有老糊塗,他選軒轅妭必定有他的道理,那麼多人請應龍都沒有請動,她卻一句話就令應龍再次出戰。”
雨師躊躇滿志地說:“那我們就在敦物山決戰,看看我和應龍究竟誰更善於馭水。”
敦物山一帶水源充沛,有河水、黑水大小河流十幾條,應龍作為水族之王,天生善於馭水,可以前的戰役,因為主帥的原因,應龍從來沒有真正發揮出自己的實力,這一次軒轅妭顯然和應龍關係不一般,定會重用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