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悲傷地叫:“阿珩,不要躲我,我不怕你。”
可是我怕,怕我這個醜陋的怪物讓你灰飛煙滅,阿珩一邊無限眷戀地看著蚩尤,一邊無限悲傷地往後退。
蚩尤看到阿珩痛苦的樣子,心痛得猶如被千刀萬剮。
明明彼此深愛,卻連靠近都不能,這世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明亮的陽光灑入桃林,照得片片桃花美得妖艷剔透,可是,在太陽的映照下,阿珩體內摧毀一切的力量越來越qiáng大,阿珩最後殘存的神識也開始消失。
漸漸地,她什麼都不記得,忘記了軒轅,忘記了神農,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蚩尤,忘記了一切,只牢牢記住了最後一瞬的意念,她要躲避這個桃花樹下的男人,不要把他燒成了粉末。
阿珩衝著蚩尤擺手,示意他不要靠近,嘴裡啊啊嗚嗚地號叫,卻一句話都不會說了。
蚩尤依舊快步向她走來,阿珩為了躲開他,猛地轉身,向著遠方跑去。
“阿珩!”蚩尤快步追去。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一股灼燙,一股冰涼,風一般刮過曠野,消失不見。
隨著阿珩的離去,空氣中的熾熱雖然沒有消失,但已不再升高,軒轅和神農的軍隊都鬆了口氣。
風伯和雨師下令撤兵,應龍見狀,只是看著,沒有進攻的打算。剛剛經歷了毀天滅地的死劫,士兵們心驚膽顫,大將全部受傷,也實在沒有能力再追擊神農。
突然,激昂的衝鋒號角響起。軒轅和神農都震驚地抬頭,看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
煙塵滾滾,鐵騎隆隆,上萬人的軍隊出現在遠處,當先一人駕馭著五彩重明鳥,一身huáng金鎧甲,散發著萬道金光。
雨師驚駭地說:“不是說huáng帝重傷嗎?他怎麼可能還能上戰場?不是說為了保家衛國,軒轅的全部軍力都jiāo給軒轅王姬了嗎?怎麼還有一支軍隊?”
huáng金鎧甲,率領著千軍萬馬奔馳而來,耀眼的光芒she入了每個戰士的眼睛。
軒轅族的士兵,興奮地叫著:“軒轅huáng帝!”
神農族的士兵,恐懼地叫著:“軒轅huáng帝!”
huáng帝的聲音,威嚴溫和地響徹天地:“軒轅的兒郎們,最後一次大戰,打完這一仗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了!回家了!回家了……
充滿靈力的聲音綿延不絕地在曠野回dàng,比任何號角都更鼓舞人心,比任何壯語都激勵士氣。
疲憊的軒轅士兵激發起了鬥志,為了母親,為了妻子,為了女兒,為了回家……他們每一個都爆發出了全部力量,跟著huáng帝衝殺向神農。曾經聞名大荒、驍勇彪悍的軒轅鐵騎,雄風再現。
士兵死傷大半,雨師、風伯、魑、魅、魍、魎都已經重傷在身,根本難以抵擋huáng帝籌謀良久的伏擊,他們都知道此仗必敗。
風伯脫下披風,對雨師呵罵道:“你這個高辛的臥底趕緊滾回高辛,去找你的主子少昊。”
雨師卻和風伯並肩迎向huáng帝,大吼著說:“等打勝了這一仗,你求老子留,老子都不留。”
風伯眼中隱有淚光,魑魅魍魎笑笑嚷嚷地說:“等打勝了,我們倒要去看看風流公子諾奈的溫柔府邸,聽說高辛的女人很是嬌滴滴。”
“殺——”
“殺——”
嘶吼聲中,兩邊的軍隊jiāo戰在一起。
刀光劍影,血ròu橫飛,與其說這是一場戰爭,不如說這是一場屠殺。
神農族士兵一個個倒下,一個個死亡。
魑、魅、魍、魎倒在了血泊中。
風伯被huáng帝的金槍刺中,渾身鮮血,從高空摔下,像秋天的枯葉一般,飄飄dàngdàng地墜向大地,他卻面帶微笑,那是他最後的風中之舞,他依舊像風一般無畏不羈。
於是被象罔的百杆竹筷she中,鮮血一股股飛濺而出,他身子搖搖晃晃,卻半晌都不倒,手哆哆嗦嗦地抬起,象罔嚇得往後急退,又扔出一根竹筷,she向雨師的咽喉。
少昊身影急閃,擋開象罔的竹筷,救下諾奈,抱著他逃離了戰場。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我早就讓你離開,為什麼不撤離?我這就帶你回高辛。”
諾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只是伸著顫顫巍巍的手,想要做什麼。
少昊查探過他的傷勢後,發現他全身經脈俱斷,已經來不及施救,悲痛地問:“諾奈,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要我幫你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