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朋友一起。”
手機里長時間地沉默著,我還以為斷線了:“餵?餵?”
“在。”
“請問是什麼事?”
“一些工作上的事qíng,本來想著你若有時間,就來辦公室一趟,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到了紐約,我們開電話會議時再說。”
我心裡暗罵神經病,我明天要上飛機,他竟然今天晚上還打算讓我工作,別說我有事,我就是沒事也肯定會給自己找個事,嘴裡倒仍是客氣著:“好的,好的,多謝您了,到了紐約再聯繫。”
剛想掛電話,不想他又追問了一句:“你吃過飯後會有時間嗎?”
我差點氣死,他是工作狂,不代表我也是工作狂,怎麼會有這麼不知道體恤下屬的上司?
“抱歉,沒有!晚上,我爸爸媽媽要來看我,我明天要離開北京。”後面一句話我刻意加重了語氣。
他沉默著不說話,我連叫了兩聲:“餵?餵?”
他說:“那我不打擾你用餐了,再見!”
“再見!”
被大姐培養出的良好習慣,為了表示對上司的尊敬,我一般都等上司先掛電話,不想等了好一會兒,他仍然沒掛,聽仔細了,似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卻又不說話,我只能又說了一遍“再見”,先掛斷電話。
我朝宋翊做鬼臉:“我看我不像是有大出息的人了,不像有的同事,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開機,老闆隨傳隨到,就說Peter吧,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可是我聽說,他之前在陸勵成手下時,陸勵成凌晨三點打電話問他拿數據,他竟然立即就匯報得一清二楚。”
宋翊微笑地凝視著我,沒有說話。
吃完飯,兩個人手拉著手散步回我家,經過一家衣帽店時,他拖著我走進去,我以為他要買什麼東西,不想竟然給我買了一頂帽子、一條圍巾、一副手套。
“紐約靠海,風比北京大,濕氣重,冬天常下雪,記得穿厚一點。”
出店門的時候,我全副武裝,只兩個眼睛露在外面。不過,經過的人,即使只看到我兩個眼睛,也知道這姑娘肯定快樂得不行。
把我送到家,又幫我把行李由大到小,在門口放好,他提上自己的電腦包和一袋子蘋果,準備告辭:“你早點休息,明天我還要上班,就不送你了,我會讓Peter來接你一塊兒去機場,你的行李讓他拿就行了。”
“你有假公濟私的嫌疑哦!”
他微笑:“不是‘嫌疑’,而是‘就是’。”
我樂滋滋地傻笑,為了他話里承認了我是他的“私”。
兩人在門口道別,我關上門,剛走進屋子,又立即衝出門。等我心急火燎地跑出電梯,他已經馬上就要進計程車。
“宋翊,宋翊……”
他回身看向我,我飛快地跑著,撲到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他的身體僵硬,似乎是拒絕,又似乎是不知所措。
我閉上眼睛,踮著腳,在他耳邊說:“你知道嗎?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
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就希望能親口告訴他,我很喜歡他,終於,在我二十八歲的時候,這個心愿達成,我心滿意足地嘆口氣,放開他,轉身跑向家裡。
“蘇蔓。”
他在身後叫,我站住,微笑地看向他,他凝視著我,一動沒動,突然間,他大步走向我,一把就把我攬進了懷裡,胳膊緊緊地圈著我,越收越緊,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胸膛中去。我閉著眼睛,也緊緊地抱著他。
計程車司機在一旁按喇叭,我剛才不管不顧,這個時候卻不好意思起來,抬起頭,輕輕推他,眼角的餘光似掃到什麼,不禁轉頭查看。剛才似乎看到陸勵成的牧馬人。再仔細瞅去,大街上車來車往,沒什麼異樣,看來只是一輛同款型的車經過。
他問:“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他在我耳邊笑:“好像一直都有人在看。”
他沒有理會計程車司機,抱著我,把我一直送到大廈裡面。值班室里的保安對著我擠眉弄眼地笑,我雖然皮糙ròu厚,臉也禁不住火辣辣地燙起來。
他終於放開了我:“趕緊上樓,下次不許不穿外套就下樓。”
我重重地點頭,他揉了揉我的頭髮,轉身要離去,我爸媽卻恰好走進來,看到我身邊有一個男子,再一看相貌英俊,人才出挑,立即兩眼放光,我爸爸還含蓄一點,我媽媽都沒跟我打招呼,一個箭步先衝到了宋翊面前:“你是……”
我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不好意思地對宋翊說:“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