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頻頻點頭,“是啊,是啊!”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我沒有辦法,只能坦白說:“如果我打算離開海島,出去工作,肯定願意租給不言,但我想留下來,要自己住。”
幾個人都大吃一驚,島上除了旅遊和打魚,再沒有任何經濟產業,除了像江易盛這樣工作xing質特殊的,島上的年輕人都是能去外面就去外面,畢竟機會多、錢也多。
江易盛問:“你留下來打算做什麼?”
我不好意思地說:“我打算開客棧。”
江易盛拿起一串燒烤,一邊吃,一邊慢悠悠地說:“雖然我覺得有點不靠譜,不過,你要真鐵了心做,我支持。”
“謝謝!”我舉起杯子,敬了江易盛一杯。
周不言悶悶不樂、臉色很難看。
周不聞拿起酒杯,笑著說:“小螺開了客棧,你想過來住就隨時可以來住啊!這樣不是更好?”
周不言反應過來,忙拿起杯子,笑著說:“那我就等著沈姐姐的客棧開張了。”
幾個人碰了下杯,紛紛祝福我客棧早日開張、財源廣進。
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周不聞和江易盛才起身告辭。
站在院子門口,周不聞看著我,yù言又止。
江易盛是個人jīng,立即聞弦歌知雅意,又哄又拽地拖著周不言先走,給周不聞創造了個可以和我單獨說話的機會。可惜,吳居藍一直站在我身後,周不聞不得不壓下滿腹的yù言又止,惆悵地離開了。
我先跟著繼父生活,後跟著繼母生活,寄人籬下的日子讓我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察言觀色,不是沒感覺到周不聞想說點什麼,但今天他的出現已經夠突然,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和他深談,索xing裝作沒有感覺到。
我關上院門,心思恍惚地上了樓。
在chuáng上呆呆坐了一會兒,突然翻箱倒櫃,從chuáng下的儲藏櫃裡翻出了小時候的東西。一個舊鐵皮餅gān盒,裡面裝著一些零七八碎的小東西,最底下藏著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qíng書。
我並沒有細讀,只是拿在手裡摩挲著。時間久了,信紙已經有點泛huáng發軟,紙上的字看上去越發顯得幼稚,但字裡行間凝聚的時光是兩個倉皇無措的孩子相依取暖的美好時光。
我看著看著,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久別重逢的喜悅到這一刻才真正湧現。
那些年,當我在爺爺身邊,過著平靜溫暖的日子時,曾無數次擔憂過他。怕他被繼父厭棄,怕他沒有辦法繼續讀書,怕他一不小心學壞走上歧途。
時光讓我們分離,時光又讓我們再次相聚。
我知道了,他的繼父對他很好,他不但繼續讀完了書,讀的還是國外的名牌大學。他現在有溫暖的家、很好的事業,還有相處和睦的堂妹。
我笑著想,不管過程如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都好好地長大了,這就是最好的事qíng!
多年以來,一直掛在我心頭的事終於放下了。我含著笑,把信紙疊好,放回了舊鐵皮餅gān盒裡。
Chapter4心裡鑽進了螞蟻
明明他的手一點也不溫暖,可在這一瞬間,卻讓我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所在。
清晨,我起chuáng後,驚訝地發現:屋檐下,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放著一碗白粥、一碗huáng燦燦的水蒸蛋、一碟翠綠的涼拌海苔。
我禁不住咽了下口水,高聲叫:“吳居藍,你做的早飯?”
“不是我,難道是你?”吳居藍冷淡的聲音從書房傳來,一句本應該輕鬆調侃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譏諷我的智商。不過,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純粹覺得我問得多餘。
我懷著一點期待,嘗了一口白粥,立即被驚艷到了。
白粥看似人人都會做,可能把粥熬好的廚師並不多。一口粥含在嘴裡,不硬不軟、不稠不稀、恰到好處,米香味濃郁得都捨不得咽下,這麼香的粥,我只在廣州的一家老字號小店裡喝到過。
涼拌海苔和水蒸蛋也是各有妙處,一個慡口、一個鮮香,配著白粥吃,格外開胃。我頭都沒抬,就把一個碟子、兩個碗全吃空了。
以前,我看小說里寫什麼越是簡單的菜越是考驗廚藝,總是不太信,今日這一頓早飯,吃得口齒生香,我終於相信,也終於理解了吳居藍對我的廚藝的嫌棄。
我把碗碟洗gān淨後,走進書房,看見吳居藍正在玩電腦。
我拖了個凳子坐到吳居藍的側前方,胳膊肘搭在電腦桌上,斜支著頭,不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吳居藍。
半晌後,吳居藍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到了我臉上,用平靜到冷漠的眼神表示:你發什麼神經?
吳居藍的皮膚異常白皙,五官硬朗,鼻樑挺直,眼眶比一般的東亞人深,眉毛又黑又長,當他面無表qíng、冷冷地看著對方時,有點食物鏈頂端生物俯瞰食物鏈底端生物的冷酷高傲,不得不說很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