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平淡的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的艱難,我說:“歡迎回來!”
周不聞低聲說:“一樣的海風、一樣的礁石、一樣的人,我心中缺失的那些光yīn,終於再次填滿了。”
我放開周不聞,豪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要擔心,我和江易盛一直都在這裡。”
周不聞試探地問:“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想什麼?”
我敷衍地說:“亂想一點心事。走吧,天黑了,該吃晚飯了。”
我站起來,視線一掃,不經意看到遠處的山崖上似乎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看去,卻只有鬱鬱蔥蔥的抗風桐和羊角樹。我怔怔看著那處山崖,周不聞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奇怪地問:“怎麼了?”
我笑笑,“沒什麼。走吧!”
Chapter6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實面前,我甚至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可我為將來小心打算,又有什麼錯呢?
網上曾流行一句話:每個女孩的成長中都會遇見一個渣男。我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應該改成:每個笨女孩的成長中都會遇見一個渣男。像我這種對愛qíng沒有任何幻想、理智到完全不可愛的女孩,絕不可能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沒有想到,在我的成長期結束多年後,有一天我竟然也會面對這樣的困境。雖然吳居藍不是渣男,但喜歡他,最後的結果只怕不比喜歡渣男好多少。
我理智上很清楚對他的感qíng不應該、不正確,恨不得像拔野糙、燒廢紙一樣,把心裡滋生的感qíng全部拔掉、燒死。但是,已經發生的感qíng,不是花盆裡的野糙,說拔掉就能拔掉;也不是廢紙簍里的紙片,說燒掉就能燒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理智去克制、去淡化,直到它隨著時光的流逝一點點消失。
我一直認為這世界沒有永恆,如果非要說永恆,宇宙間唯一的永恆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時光消失。
不管是一段愛qíng,還是一個誓言;不管是一座山,還是一片海;甚至我們所在的地球、照耀我們的太陽、容納一切的宇宙,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都終將會死亡消失。
既然連太陽、宇宙這些看似永恆的東西都能隨著時光消失,我的一份微不足道的感qíng算什麼呢?
我有信心,只要給我時間,它就會消失。
雖然我想把心裡不應該的感qíng消滅掉,但沒打算把吳居藍趕走,不僅僅是因為我承諾過會幫他度過這段倒霉的日子,還因為吳居藍在工作上沒有犯過一點錯。我喜歡上他,是我自己的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錯誤去懲罰他。
我決定用一種溫和的方式,疏遠吳居藍、淡化自己的感qíng。
首先,我開始給他發工資。因為吳居藍身兼多職,肯定要比服務生的工資高,一個月包吃包住,再發他兩千五百塊錢。從金錢上,我明確了自己和吳居藍是僱傭關係,任何事都銀貨兩清。
再次,我對他說話不再那麼隨意。凡事都用“請”“麻煩”“謝謝”,儘可能禮貌客氣。我很清楚這種方式是多麼殺人不見血,因為繼父就曾這麼對我。繼父在英國留學多年,他把英國貴族對待僕人的那一套禮儀全部搬到了我身上。永遠彬彬有禮、永遠禮貌客氣,看似那麼紳士有禮,可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提醒著我——他是主人,我是寄居在他家的外人,永遠有距離,永遠不在同一階層。
最後,我盡力避免和吳居藍單獨待在同一空間。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訴他時,我也會站在門口,用客氣禮貌的語氣說完後,立即離開。保持距離永遠是解決曖昧qíng愫的最好方法。
我的改變,相信吳居藍立即就察覺到了,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就好像從一開始,我就是這麼對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興、冷淡漠然的樣子。
我明明做了決定要扼殺自己的感qíng,不應該在意他的反應,甚至該高興他的無所謂。可親眼看到他的不在意、無所謂,我卻覺得很難受,甚至有一種被辜負的失落羞惱。
難道每個女人在愛qíng里都是這麼矛盾的嗎?
努力地忽視著對方,想要劃清界限,可發現自己被對方忽視了,又會很難過、很不甘心。
我在矛盾糾結中,對吳居藍的態度越發古怪。不僅吳居藍,連周不聞和江易盛都注意到了,周不聞只是冷眼看著,沒有多問,江易盛卻沒忍住。
一個晚上,四個人一起吃晚飯。當我又一次對吳居藍說“麻煩你”時,江易盛皺著眉頭說:“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有什麼不愉快就好好地說出來,別憋在心裡。你們這麼別彆扭扭的,連我都覺得難受。”
我立即矢口否認,“沒有!我們能有什麼矛盾?難道我說話禮貌點不應該嗎?”
江易盛盯著我,表qíng明顯是不信。
“真的沒有矛盾,如果有矛盾,吳居藍早走了。我這裡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高興了還要待著。是吧!吳居藍?”我求證地看著吳居藍。
吳居藍抬眸看向我,他的目光像往常一樣,平靜深邃、波瀾不興。我卻心裡一涼,知道自己在bī自己,也許,也是在bī吳居藍。
吳居藍對江易盛淡淡地說:“沒有矛盾。”說完,他低下了頭,沉默地吃著飯。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卻一眼不看吳居藍,故意和周不聞又說又笑,一會兒聊小時候的糗事,一會兒說哪裡好玩,顯得十分開心。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女人都是天生的戲子”,以前不能理解,現在終於懂了。每一次刻意地傷害吳居藍,我其實比他更難受,卻總能做出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吃過晚飯,江易盛要回家時,我拽拽他,小聲地說:“幫我個忙。”
江易盛隨我上樓,走進我的臥室,發現是一面窗戶的窗簾杆鬆脫了。不是什麼有技術難度的活,但必須要兩個人一起拿著杆子,維持水平,才能安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