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盛說:“當然!吃別人捉的有什麼意思?等我捉到更大的,把吳大哥捉的放掉就好了!”他說完,朝我們揮揮手,向著遠處游去。
吳居藍坐到我身旁,靠著船艙,愜意地舒展著長腿。
他一聲不吭地把一個不大不小的牡蠣遞給我。
我拿在手裡,遲疑了一下說:“雖然都說新鮮的牡蠣生吃味道很鮮美,但我一直吃不太慣。”
吳居藍一聲不吭地把牡蠣又從我手裡拿了回去。
他gān脆利落地掰開牡蠣殼,把牡蠣ròu吃到了嘴裡。然後,他拽過我的手,從嘴裡吐出了一顆黑色的珍珠,輕輕掉落在我的掌心。
我看傻眼了,呆呆地問:“給我的?”
吳居藍扭過了頭,面無表qíng地眺望著海天盡頭,“我記得你們女孩子很喜歡這種無聊的東西。”
我凝視著掌心的小東西——一顆不大的黑色珍珠,形狀如水滴。在這個人工珍珠已經泛濫的時代,並不值錢,但是,它是吳居藍親手從海里采來的,送給我的。
想到他剛才一氣呵成的動作,我問:“你是不是早知道這個牡蠣裡面有珍珠?”
吳居藍淡淡瞥了我一眼,“要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單挑出這個牡蠣?”
我十分懊惱,如果剛才我願意生吃牡蠣,就可以驚訝地親口吃到珍珠,然後驚喜地吐出來。不過,想到剛才吳居藍親口吐出珍珠的xing感樣子,我又覺得這樣更好。
我把珍珠緊緊地握在了掌心裡,“謝謝!”
吳居藍淡淡說:“隨手撿來的東西而已!”
我有點無奈,別的男人都是一副“我為你付出了很多,快來感激我”的樣子,他倒好,時時刻刻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沒做,你千萬別感動”的樣子。
但是,他忘記了我是在海邊長大的姑娘,深深地知道:最柔軟的牡蠣都包裹著最堅硬的殼,最美麗的珍珠都藏在最深處。
我正拿著黑珍珠把玩,吳居藍突然問:“你小時候掉下海是怎麼回事?”
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我慡快地說:“我七歲那年的事。爸媽在鬧離婚,爺爺想挽回他們的感qíng,叫他們回海島住幾天。我媽和繼母不一樣,她很尊敬我爺爺,只是不尊敬我爸而已。我們一家三口回了海島,爺爺特意開著船,帶爸爸、媽媽和我出海去玩。我記得那天天氣特別好,天空藍藍的,沒有一絲風,海面平如鏡。爺爺躲在船艙里休息,我在海里撲騰,爸媽坐在船舷旁看著我,那時候我是會游泳的。”
我苦笑,“結果他們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我腿抽筋了,突然嗆了水,可他們吵得太厲害,誰都沒有注意到我,我就溺水了。後來的事qíng,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差點淹死,是爺爺救了我。爸媽在我醒來的當天,決定了離婚,謝天謝地,我終於不用再聽他們吵架了。”
吳居藍沉默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笑著說:“要說完全不難受那肯定是假的,但要說我一直到現在還難受,那可太矯qíng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媽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切過去的事都只是過去!”
江易盛的大叫聲突然傳來,“我捉到了一隻好大的龍蝦!”
我和吳居藍都循聲望去,江易盛一手劃著名水,一手高舉著一隻很大的龍蝦。
我朝他揮手,示意我們已經都看到了。
吳居藍沒頭沒腦地說:“待會兒我給你烤牡蠣吃。”
我握著掌心裡的黑珍珠,微笑著點了點頭。
就著落日的浮光流輝,我們吃了一頓很豐盛的海鮮大餐。
酒足飯飽,回到家時已經快九點,天色全黑。
帶去的一瓶紅酒,江易盛顧及要開船,淺嘗輒止,吳居藍也只是喝了幾口,大半被我喝了。醉意上頭,老街的道路又凹凸不平,我走得搖搖晃晃,看上去很是危險,吳居藍不得不攙著我的胳膊。
江易盛家先到,他笑眯眯地和我們揮手道別後,關上了院門。
吳居藍扶著我繼續往前走。
兩人還沒走到院門口,吳居藍突然停住了腳步。我不解地問:“沒帶鑰匙嗎?我包里有。”
吳居藍把我推到院牆拐角處,壓著聲音說:“躲在這裡不要動。”說完,他跑了幾步,在牆上微微凸起的石頭上借了下力,就直接從牆頭翻進了院子。
我殘存的酒意立即全消,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家的院牆,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一樣。兩米半高的院牆是這麼容易能翻過去的嗎?
一個人突然拉開院門,衝出了院子,黑暗中只見什麼東西飛了出來,砸到屋檐下懸掛的“海螺小棧”的匾額上。匾額墜落,正正砸到那人頭上,他晃了一晃,軟軟地摔到地上,昏了過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到吳居藍一個人在裡面……我立即沖了過去,踩到碎裂的匾額,被絆得跌跌撞撞,一頭跌進了院子。
“小螺?”吳居藍擔心的聲音。
“我沒事!”
我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抬頭一看,院子內,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在和吳居藍搏鬥。吳居藍赤手空拳,那人手裡卻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惡狠狠地刺來揮去,幾乎每次都擦著吳居藍的身體划過,看得我心驚ròu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