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惱怒,叫道:“璟。”
璟心內一動,拉著小夭走開,低聲問:“你還有心qíng去東海玩嗎?”
小夭搖了搖頭。
璟說:“那我們就借他們的船行一程吧,掌舵的是神族,船速很快,一路不停的話,不過三四日而已。”
小夭苦澀地說:“我只是覺得,他們這樣子好像生怕我在高辛境內逗留一樣,非要親自押送到赤水。”
璟沉默了一瞬,指著海面上呼嘯而過的一群海鳥說:“看!”
小夭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水天遼闊,萬物自由,煙霞縹緲中,五神山若隱若現,想到這樣的美景此生只怕是最後一次看了,不禁凝目細望。
四日後,船進入赤水,小夭本以為蓐收會找個碼頭靠岸,讓他們下船,不想蓐收竟然逆流而上,絲毫沒有靠岸的意思。
小夭驚疑不定,但看璟一派淡然,索xing不再著急,等著看蓐收究竟想gān什麼。
船向著赤水城的方向行去,當年,蓐收送親時,走的就是這條水路。小夭倚著欄杆,還有閒心打趣:“蓐收,你難道還耿耿於懷我逃婚了?想把我押送到赤水家,讓他們懲治一番?如今的我可是人見人嫌,赤水家不知道多感激我當年逃婚呢!”
蓐收正和璟說話,全當沒聽到她的打趣,反倒璟似笑非笑地瞅了小夭一眼,瞅得小夭不好意思起來,扭頭去看岸上的風景。
因為水汽充沛,土地肥沃,兩岸一直鬱鬱蔥蔥,突然,一片寸糙不生的荒漠出現。
小夭記得,她和顓頊第一次來赤水秋賽時,看到過這片荒漠。小夭問璟和蓐收:“你們知道這裡為什麼有一片荒漠嗎?”
璟說:“傳聞裡面住著一個大妖怪。”
小夭的眼睛突然直了,璟順著她的視線,轉頭看去,竟然看到了俊帝。他一襲普通的白袍,迎風而立,眺望著荒漠盡頭,沒有帝王的威嚴,反倒有幾分江湖遊俠的落拓不羈。
璟作揖行禮:“陛下。”
俊帝向著小夭走去,抓住了小夭的手,帶著小夭飄起,飛向河岸,璟趕緊跟上。
待三人落在岸上,璟回頭看去,船沒有減速,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向著前方行去,船員在甲板上忙忙碌碌,準備著到了碼頭卸貨。
小夭抽了下手,俊帝沒有鬆開,小夭賭氣地說:“你都已經不承認我是你女兒,gān嘛抓著我不放?”
俊帝拉著小夭向沙漠深處走去,小夭拗不過他,只能跟隨而行。
剛開始,地上還有些駱駝刺之類生長在沙漠中的植物,可隨著他們的行走,漸漸地什麼都看不到了。
小夭將一塊絹帕扔出去,絹帕立即燃燒起來,還沒落到地上,就化成了灰燼。小夭目瞪口呆,這才明白俊帝為什麼握著她的手不放,如果不是有俊帝的靈力保護,只怕她已經被燒傷了。
小夭不禁問道:“父王,你要帶我去哪裡?”話說出口,才發現叫錯了,可再改口已經晚了,索xing緊緊地閉起了嘴巴。
俊帝溫和的看了小夭一眼,沒有回答小夭的話,卻說道:“我是高辛的大王子,我的母親是父王的結髮妻子,聽說他們感qíng非常好,可惜母親生我時去世了。沒有多久,常曦部的一對姊妹花進了宮,父王有了新歡。自小到大,我在宮內總是出著各種意外,好幾次險死還生。後來,在舅父的幫助下,我離開了五神山,在大荒內四處流làng。我開了個打鐵鋪,以打鐵為主,你大舅舅來找我修補破劍,我們在彼此都不知道對方身份的qíng況下,成為了至jiāo好友……”
小夭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
“你娘是軒轅唯一的王姬,比我小了一千多歲,在你娘剛出生時,你大舅舅就半開玩笑地對我說‘做我妹夫吧’!幾年後,因為俊後和幾個弟弟,我又一次差點死了,你大舅舅來看我時,正式提議,讓我和你娘定親。他對我分析,我能藉助軒轅王姬的身份讓自己多幾分生機,他也可以藉助我高辛大王子的身份保住母親和弟弟,我同意了你大舅舅的提議。與其說是我和你娘定親,不如說是出境艱難的我和青陽對外宣布,結成了聯盟。那時,你娘才剛會走路,話都不會說,說老實話,我完全無法想像娶她,所以一直沒把這親事當真……”
在俊帝的講述中,過去的時光猶如一幅畫卷在小夭眼前徐徐打開,那些早已逝去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在她眼前一一上演:大舅舅青陽,二舅舅雲澤,四舅舅昌意,外祖母嫘祖,還有調皮貪玩的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夭聞到了焦糊味,側頭看去,只見俊帝的白衣已經發huáng,嘴唇好似幾日幾夜沒有喝水,gān枯開裂,她一邊急急叫道:“父王!”一邊回頭去找璟,看到璟臉頰通紅、步履蹣跚,每走一步都好似走在滾燙的pào烙上,有青煙冒出。
小夭在顧不上聽故事,叫道:“父王!快停下!再走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俊帝回頭看向璟,問道:“你還能堅持嗎?”
璟勉qiáng地笑著,說不出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可以。識神九尾白狐跑了出來,緊緊地皺著眉頭,趴在璟的肩頭,璟的氣色略微好了幾分。
俊帝繼續前行,小夭驚恐地說:“父王,越往裡走只會越炙熱。”
俊帝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緊緊地握住小夭的手腕,一邊淡淡地講述著他和阿珩的故事,一邊帶著小夭飛掠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