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琉璃盤,上下兩端和左右兩端是黑灰色,中間是白色,猶如一幅攤開的捲軸畫,只是白色的畫布上還什麼都沒有繪製。
小夭用小刷子蘸了透明的汁液,把雪白的盤子刷了一遍。
小夭洗gān淨手,把手放在冰水裡浸了一會兒,用雪白的布擦gān淨。她一手拿起剛才用模具凝結的東西,一手拿著小刻刀。一邊雕刻,一邊把東西輕輕放到白色的琉璃盤上,就好似在白色的畫布上繪畫。
顓頊很是好奇,輕輕走到小夭身後。只看小夭細長的手指靈巧地忙碌著,漸漸地,白色的托盤上,生出了綠色的荷葉,葉上的露珠好似馬上就要滾落,粉色的荷花也長了出來,嫩huáng的花蕊若隱若現,剛結的蓮蓬嬌羞地躲著,兩條鯉魚在花間戲水。
不知不覺一上午過去,一幅錦鯉戲蓮圖出現,除了沒有聲音,連荷的清香都是有的。
小夭仔細看了看,滿意地笑起來。
顓頊鼓掌,贊道:“色香味俱全,看得我都想吃一口。”
小夭做了個鬼臉,笑道:“全是毒藥。”
顓頊搖頭:“也不知你這是什麼癖好?竟然把毒藥當成美食去做,你的煉藥室完全就像個廚房。”
小夭小心翼翼地把捲軸琉璃盤端起,放入一個jīng美的木盒,再把盒子蓋上,用白綢包好。
顓頊詫異地說:“你不會把這東西送人吧?”
小夭笑笑:“秘密。”
顓頊嘆氣:“真不知道你是喜歡此人還是憎惡此人。”
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痛,小夭一邊捶著自己的腰,一邊問道:“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做藥?”
顓頊說:“我有事和你商量。”
小夭收了嬉笑的表qíng:“你說。”
“豐隆約了你好幾次,你都推掉了?”
“嗯。”小夭眼珠子轉了轉,歪著頭問:“你希望我答應?”
顓頊點了下頭,小夭不解:“不是有馨悅嗎?你們若決定了要向天下宣布結盟,你娶了馨悅不就行了!”
“馨悅是馨悅,她是神農氏。豐隆是豐隆,他是未來的赤水氏族長。你則是你,俊帝和huáng帝的血脈。”
小夭蹙眉:“你不會是希望我嫁給豐隆吧?”
“豐隆有什麼不好呢?”顓頊倒是不解,塗山璟有婚約,防風邶làngdàng不羈,豐隆和他們比起來,好了太多,要人有人,要才有才,要家世有家世,小夭卻寧可和防風邶去荒山看野花,也不願和豐隆去神農山賞名卉。
小夭gān笑兩聲:“如果我說出來,你先保證不會揍我。”
顓頊無奈:“看來不會是好話,好吧,我保證不會揍你。”
小夭笑嘻嘻地說:“豐隆沒什麼不好,只是他有點像你,凡事算得太清楚,他想見我,並不是說我在他心裡有多好,不過是他把身邊的所有女子比較了一番,覺得我最適合做他的夫人。”
顓頊舉起拳頭,作勢要捶小夭:“因為像我,你就不要?”
小夭閃躲:“說好了不揍人的。”
顓頊還是敲了小夭的頭一下:“身在他那個位置,不可能不計較。雖然有比較衡量,但不見得沒有真qíng實意。”
小夭不滿地瞅著顓頊:“你真要幫豐隆啊?你到底是我哥哥,還是他哥哥?”
顓頊嘆了口氣:“我當然是你哥哥,如果你真不喜歡他,我不會勉qiáng,我也勉qiáng不了。但你就算是給我幾分面子,好歹和豐隆接觸一下。馨悅為了這事,已經拜託了我好幾次,豐隆骨子裡還是有些傲氣的,不好意思明說,但顯然也是希望我幫忙撮合。”
小夭思索了一瞬,問:“你在中原是不是離不開豐隆的支持?”
顓頊點了點頭,把小夭拉到懷裡,在小夭耳邊低聲說:“我在秘密練兵。”
小夭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修建宮殿,必然需要大量錢財,材料由塗山氏提供,價格可以作假,人工也可以作假,養兵的錢解決了。工匠進進出出,招募的士兵自然可以進入神農山,神農山連綿千里,藉助陣法,藏兵沒有絲毫問題。有了豐隆的幫助,在中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招募士兵,不過以顓頊的xing子,必然不會完全依賴豐隆。
細細想去,一切都解決了,可是如果、如果被外爺知道了……是死罪!
小夭看著顓頊,顓頊笑了笑,眼中是義無反顧的決然。
顓頊道:“四世家的族規傳承了數萬年,要求子孫明哲保身,不得參與任何爭鬥,也許適合璟那樣的人,卻束縛住了豐隆的手腳,豐隆早已不耐煩聽老頑固們的訓斥。我是離不開豐隆,不過,豐隆也離不開我。只有明君,沒有能臣,霸業難成;沒有明君,能臣再有才,也只能埋沒。只有明君和能臣相互輔助,才能成就千秋霸業,萬載聲名。”
小夭說:“我會把豐隆看做朋友,見面、說話、一起玩都可以,但我肯定不會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