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說:“很好,謝謝你們。”
馨悅說:“雪綾是樊氏大郎的未婚妻,他們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三個月後就要成婚,越劍和鄭氏的嫡女小時就定了親,樊氏、鄭氏都是中原六大氏。”
顓頊盯著馨悅,淡淡問:“你是什麼意思?”
馨悅的心顫了一顫,喃喃說:“我、我……只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豐隆安撫地拍了拍妹妹的背一下,對顓頊說:“其實也是我的意思。你現在正是用人之時,如果你殺了他們,就會和中原六大氏的兩氏結怨,很不值得!顓頊,成大事者,必須要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小夭受傷已成事實,你殺了他們,也不能扭轉,只不過泄一時之怒而已,沒有意義!但你饒了他們,卻會讓你多一份助力,成就大業。”
顓頊沉吟不語,一會兒後才說道:“你說的很對。”
豐隆和馨悅都放下心來,露了笑意。
顓頊笑了笑,說道:“我想給你們講個我小時候的事。那時,我還很小,我爹和我娘去打仗了,就是和你們爺爺的那場戰爭,我在奶奶身邊,由奶奶照顧。有一天,姑姑突然帶著昏迷的娘回來了,姑姑跪在奶奶面前不停地磕頭,因為她沒有帶回我爹。我爹戰死了!奶奶問姑姑究竟怎麼回事,姑姑想讓我出去,奶奶卻讓我留下,她說從現在起,我是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人了。姑姑說的話,我聽得半懂不懂,只隱約明白爹爹本來可以不死,是九叔害了他,可爺爺卻會包庇九叔。我看到奶奶、姑姑,還有我娘三個人相對落淚。”
顓頊看著豐隆和馨悅說:“你們從沒有經歷過痛失親人的痛苦,所以無法想像三個女人的痛苦,她們三人都是我見過的世間最堅qiáng的女子,可是那一刻,她們三人卻悽苦無助,茫茫不知所依,能令見者心碎。就在那一刻,我對自己發誓,我一定要qiáng大,要變得比huáng帝更qiáng大,我一定要保護她們,再不讓她們這樣無助淒傷地哭泣。可是,她們都等不到我長大,我娘自盡了,我奶奶傷心而死,我姑姑戰死,我沒能保護她們,她們最後依舊孤苦無依地死了……”
顓頊猛地停住,他面帶微笑,靜靜地坐著,豐隆和馨悅一聲都不敢吭。
半晌後,顓頊才說:“我是因為想保護她們,才想快快長大,快點變qiáng,才立志要站在比爺爺更高的地方。我現在長大了,雖然還不夠qiáng大,但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我的親人。如果今日我為了獲取力量,而放棄懲罰傷害了小夭的人,我就是背叛了朝雲殿上的我,我日後將不能再坦然地回憶起所有過往的快樂和辛苦。”
顓頊對豐隆說:“的確如你所說,這世間有事可為,有事不可為,但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該背叛自己。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站在高山之巔、俯瞰眾生時,能面對著大好江山,坦然自豪地回憶一切,我不希望自己變得像我爺爺一樣,得了天下,卻又把自己鎖在朝雲殿內。”
豐隆怔怔地看著顓頊,顓頊又對馨悅說:“你勸我放棄時,可想過今日我能為了一個理由捨棄保護小夭,他日我也許就能為另一個理由捨棄保護你?”
馨悅呆住,訥訥不能言。
顓頊說:“我不是個好人,也不會是女人滿意的好qíng郎,但我絕不會放棄保護我的女人們!不管是你,還是瀟瀟、金萱,只要任何人敢傷害你們,我都一定不會饒恕!”
馨悅唇邊綻出笑,眼中浮出淚,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顓頊笑道:“絕大多數qíng況下,我都是個趨利避害、心狠手辣的混帳,但極少數qíng況下,我願意選擇去走一條更艱難的路。得罪了樊氏和鄭氏的確不利,我的確是放棄了大道,走了荊棘小路,但又怎麼樣呢?大不了我就辛苦一點,披荊斬棘地走唄!”
豐隆大笑起來:“好,我陪你走荊棘路!”
顓頊道:“我相信,遲早有一日,樊氏和鄭氏會覺得還是跟著我比較好。”
豐隆忍不住給了顓頊一拳:“瘋狂的自信啊!不過……”他攬住顓頊的肩,洋洋自得地說:“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顓頊黑了臉,推開他,對馨悅說:“我沒有特殊癖好,你千萬不要誤會。”
馨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悄悄印去眼角的淚:“懶得理你們,兩個瘋子!”
豐隆看密室的門合上了,壓著聲音問:“你究竟是喜歡我妹妹的身份多一點,還是她的人多一點?”
顓頊嘆氣:“那你究竟是喜歡小夭的身份多一點,還是她的人多一點?”
豐隆gān笑。
顓頊說:“雖然決定了要殺他們,但如何殺卻很有講究,如果方式對,樊氏和鄭氏依舊會很不高興,不過怨恨能少一些。”
豐隆發出嘖嘖聲,笑嘲道:“你剛才那一堆話把我妹妹都給忽悠哭了,原來還是不想走荊棘路。”
顓頊盯著豐隆:“你不要讓我懷疑自己挑人的眼光。”
豐隆笑道:“你想怎麼殺?”
“如果把沐氏、申氏、詹氏、晉氏都jiāo給爺爺處理,有心人難免會做出一些揣測,不利於小夭,所以要麻煩你和馨悅把此事遮掩住,讓你爹只把沐斐jiāo給爺爺。申氏、詹氏和晉氏,我自己料理,這樣做,也不會驚動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