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盤腿坐到糙地上,防風邶倚著丁香樹而戰,喝著酒。
小夭看著他,他笑看著小夭。小夭不說話,他似乎也沒說話的打算。
終是小夭先開了口:“你去參加了璟和意映的婚禮?”
“我再làngdàng不羈,小妹和塗山族長的婚禮總還是要去的。”
“我心裡的難受,你都有感覺?”小夭臉色發紅,說不清是羞是惱。心之所以被深藏在身體內,就是因為人心裡的qíng感,不管是傷心還是歡喜,都是一種很私密的感覺。可現在,她的心在相柳面前變得赤luǒluǒ,她覺得自己像是脫了衣服,在任憑相柳瀏覽。
相柳輕聲笑起來:“你要是怕什麼都被我感覺到,就別自己瞎折騰自己,你別心痛,我也好過一些。”
小夭聽到他後半句話,立即jīng神一振,問道:“我身體上九分的疼痛,到你身上只有一分,可我心上的疼痛,是不是我有幾分,你就有幾分?”
相柳坦率地說:“是!你心有幾分痛,我心就有幾分痛,那又如何?難道你打算用這個對付我?”
小夭頹然,是啊!ròu體的疼痛可以自己刺傷自己,但,傷心和開心卻做不得假。
相柳突然說:“我有時會做殺手。”
小夭不解地看著相柳,相柳緩緩說:“只要你付錢,我可以幫你把防風意映和她的孩子都殺了。”
小夭苦笑:“你這可真是個餿主意!”
相柳似真似假地說:“你以後別鬧心痛,再給我添麻煩,說不定我就決定把你殺了!”
小夭不滿:“當年又不是我qiáng迫著你種蠱。”
“當年,我知道你很沒用,肯定會時常受傷,但沒想到你這麼沒用,連自己的心都保不住。”
小夭張了張嘴,好似想辯駁,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沒jīng打采地低下了頭,好似一株枯萎的向日葵。
一匹天馬小跑著過來,相柳躍到馬上:“走嗎?”
小夭抬起頭,看著相柳:“去哪裡?”
“去海上。”
小夭猶豫,這裡不是清水鎮,大海距離中原很遙遠。
相柳並未催促小夭,手拉韁繩,眺望著天際。天馬也不敢出聲,在原地輕輕地踩踏著馬蹄。
小夭再無法壓制自己骨血里對海闊天空的渴望,猛地站了起來:“我們去海上。”
相柳回頭,凝視著小夭,伸出了手。
小夭握住他的手,攀上天馬的背。
天馬好似也感覺到可以出發了,激動地昂頭嘶鳴。相柳抖了下韁繩,天馬騰空而起。
苗莆從暗處沖了出來,焦急地叫:“王姬!”
小夭說道:“告訴哥哥,我離開幾天。”
待天馬飛離軹邑,相柳換了白雕。
小夭坐在白雕背上,看著相柳,覺得恍若隔世。
她問道:“你不把頭髮顏色變回去嗎?”
相柳說:“這顏色是用藥糙染的,不是靈力幻化。”
“為什麼選擇這麼麻煩的方式?”
“第一次怕出錯,是染的,之後習慣了而已。”
小夭看著身邊的悠悠白雲,想著相柳也曾笨拙緊張過,不禁笑了出來。
相柳似知她所想,淡淡說:“在剛開始時,所有的惡人和普通少年一樣。”
小夭的笑意漸漸褪去。
半夜裡,他們到了海上。
小夭不禁站起來,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海風。
相柳抓住她,突然,就躍下了雕背。
大概知道相柳不會讓她摔死,小夭只是驚了下,並不怕,反而享受著從高空墜落的感覺。
風從耳畔刮過,如利刃一般,割得臉皮有點痛。全身都被風chuī得冰涼,只有兩人相握著的手有一點暖意。
小夭忽而想,如果就這麼掉下去,摔死了,其實也沒什麼。
落入海中時,沒有想像中的滔天水花。
小夭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
海水在他們身前分開,又在他們身後合攏,他們的速度漸漸地慢了,卻依舊向著海下沉去。
過了好半晌,小夭終於切實地感受到了海水,將她溫柔地浸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