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山上,鴨脖子就著青梅酒,私語通宵……
一切清晰得仿如昨日,可是一一他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她的一輩子再與他無關!
璟只覺胸悶難言,心痛如絞,一股腥甜涌到喉間,劇烈地咳嗽起來。
顓頊傍晚來小月頂時,小夭親自下廚,為顓頊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小夭廚藝不差,可她懶,很少下廚,難得她下廚一次,顓頊很是賞臉,吃了不少,兩人陪著huáng帝說說笑笑,很是歡樂。
飯後,小夭向顓頊辭行,打算明日出發,回五神山待嫁。
顓頊只是微笑,一言不發。
huáng帝溫和地說:“你先回去吧,回頭我和顓頊會打發人把給你準備的嫁妝送去。”
顓頊讓苗莆上酒,小夭也正想喝酒,對苗莆吩咐:“用酒碗。”
小夭和顓頊一碗碗喝起酒來。顓頊的酒量和小夭相當,以前在清水鎮喝酒時,從未分出勝負,只是當時兩人都有保留,看似大醉,實際不過七八分醉。
今夜兩人喝酒,都不知節制,只是往下灌,到後來是真的酩酊大醉,顓頊拉著小夭的手,一遍遍說:“別離開我!”小夭喃喃說:“是你們不要我!”
顓頊說:“我要你,你做我的王后,我誰都不要,我把她們都趕走……”
huáng帝道:“今夜是哪個暗衛?”
瀟瀟從暗處走出,huáng帝對瀟瀟說:“送顓頊回去。”
瀟瀟攙扶起顓頊,顓頊拉著小夭的手不肯松:“我一個女人都不要,只要你……”
huáng帝揮手,顓頊被擊昏。
huáng帝盯著瀟瀟:“今夜你守著他,他說的任何話,聽到的人立即殺了。”
“是!”瀟瀟抱起顓頊,躍上坐騎,隱入了雲霄。
清晨,小夭醒來時,依舊頭重腳輕。
珊瑚和苗莆已經收拾妥當,小夭用過早飯,給huáng帝磕了三個頭後,上了雲輦。
回到五神山,果如小夭所料,俊帝一再詢問小夭是否真的考慮清楚嫁給赤水豐隆。
小夭笑嘻嘻地問:“如果不想嫁,當年何必訂婚?”
俊帝道:“當年顓頊四面危機,以你的xing子,為了幫他,做任何事都不奇怪。事實證明,如果不是因為你和豐隆定下了親事,中原氏族絕不會聯合起來和huáng帝對抗。”
小夭說:“其實,外祖父本就決定把王位傳給顓頊。”
俊帝道:“傻姑娘,那完全不一樣。如果沒有中原氏族的聯合,huáng帝很有可能會再觀望顓頊的能力,推遲把王位傳給顓頊的時間,一個推遲,很多事qíng即使結果相同,過程也會完全不同,而且,如果不是在四世家的推動bī得中原氏族聯合起來支持顓頊,你覺得中原氏族會像如今那樣擁戴顓頊嗎?在他們眼中,顓頊畢竟流著軒轅氏的血,中原氏族天生對他有敵意,可因為有了他們和huáng帝的對抗,他們覺得顓頊是他們自己挑選的帝王,而不是huáng帝選的,無形中敵意就消失了。”
小夭不吭聲,當日她決定和豐隆訂婚,的確最重要的考慮是為了顓頊,她怕顓頊難受,所以一直表現得全是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可現在,她不想反悔,因為豐隆已經是最合適的人。她知道她和璟的事,也願意遷就她,而且當日他就說清楚了,他們訂婚,她給他所需,他給顓頊所需,豐隆已經做到他的承諾,她也應該兌現她的許諾。
俊帝說:“我再給你七日考慮。”
七日間,小夭竟然像是真的在考慮,她日日坐在龍骨獄外的礁石上,望著蔚藍的大海。
阿念去尋她,看到碧海藍天間,火紅的蛇眼石楠花鋪滿荒涼的峭壁,開得驚心動魄,小夭一身白衣,赤腳坐在黑色的礁石上,一朵朵làng花呼嘯而來,碎裂在她腳畔。
眼前的一幕明明沒得難以言喻,可阿念就是覺得天荒地老般的蒼涼寂寥。小夭的背影讓她想起了海上的傳說,等待qíng郎歸來的漁家女,站在海邊日等夜等,最後化成了礁石。
阿念忍不住想打破那荒涼寂寥,一邊飛縱過去,一邊大叫:“姐姐!”
小夭對阿念笑了笑,又望向海天盡處。
阿念坐到小夭身旁:“姐姐,你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
阿念也望向海天盡處,半晌後,幽幽嘆了口氣:“我記得,就是在龍骨獄附近,我把你推到了海里。當時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太不舒心了,如今才明白,那壓根兒算不得不舒心。”
小夭笑:“你長大了。”
阿念問:“姐姐,那夜你為什麼會在龍骨獄外?”
小夭說:“來見一個朋友。”
“後來,那個九頭妖相柳還找過你麻煩嗎?”
小夭搖搖頭。
阿念說:“我覺得那個妖怪蠻有意思的。”
小夭凝望著蔚藍的大海默默不語。
七日後,俊帝問小夭:“想好了嗎?”
小夭說:“想好了,公布婚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