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說:“也許是駐守在此地的高辛軍隊的神族將領。”心裡卻有些忐忑。
十七說:“不管是誰,都以不變應萬變,晚上你好好休息。”
小六也明白,只有休息好,才能以最好的狀態應對各種qíng況。
半夜裡,小六聽到響動,立即睜開眼睛,一個骨碌做起來。
他看到十七正在把水潑灑到地上,又在榻旁放了半盆水,還用茶碗舀了水放在四處。做完一切後,十七坐到小六面前,“神族的軍隊包圍客棧了,有兩個靈力十分高qiáng的神族,我一個都打不過。”
小六低聲笑:“如果真順利逃掉了,我會對顓頊失望,現在看來,他還是有幾分本事。”
十七說:“我讓你失望了。”
“胡說,你沒有!顓頊在以兩國之力追bī我們,你以一己之力幫我,我們能逃到這裡,已經是奇蹟。”
十七問:“你有多不想見俊帝?”
小六想了想說:“寧死也不見!”
十七把一個狐狸形狀的玉香囊放進小六手裡:“我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我應該能拖住他們。我的坐騎在東北方,你待會兒朝東北方跑,舉起這個玉狐狸,模仿狐狸的叫聲,它會去接你。”
小六握住了十七的手,“他們會殺你嗎?”
“我是塗山璟,就算俊帝在此,殺我也需要仔細考慮,別的將領絕不敢擅做主張。”
小六笑道:“那我就丟下你跑了。”
十七攬住了他的肩,語聲在微微地顫抖,“讓我看一眼你的真容。”
小六微笑著搖頭,“不。”
十七凝視著小六,眼中是難掩的沉重悲傷。只要從這裡出去,小六就可以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只要小六再不做小六,十七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小六盯著十七,“你還是願意冒著得罪俊帝的危險,讓我一個人逃掉?”
十七點了下頭。
顓頊的聲音傳來,“玟小六,滾出來!你再逃,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幻化成他們的士兵逃走。”十七在小六耳畔叮囑。
十七點水為煙,化氣為霧,他變作了玟小六,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顓頊說:“你現在乖乖出來,我會考慮讓你少吃點苦頭。”
煙霧漸漸地從屋子裡瀰漫出去,越來越濃烈,形成了迷障,將整座客棧都困了進去。
顓頊氣惱,立即命人破陣。
小六藉助十七給的玉狐狸香囊,能在迷霧中看清楚路。
他變幻成一個顓頊的侍從,悄無聲息地逃出了客棧。
小六向著東北方奔逃,他高高舉起玉狐狸香囊,一隻大仙鶴落下,小六上了鳥背,仙鶴馱著他,繼續向著東北方飛。小六頻頻向後張望,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顓頊的聲音入chūn雷一般傳來,“玟小六,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葉十七,我殺個葉十七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qíng。”
小六長嘆了口氣,果然翻臉無qíng、心狠手辣,難怪huáng帝喜歡顓頊。
小六恢復了玟小六的容貌,策著坐騎返回。
沒飛一會兒,就看到顓頊迎面飛來,他身後的囚籠里關著十七。
一個侍衛上前,小六束手就擒,顓頊盯著小六,冷冷下令:“打斷他的雙腿。”
侍衛對著小六的雙腿各踢了一腳,小六雙腿劇痛,軟倒在地上。
“把他丟進囚籠。”
小六被塞進了囚籠,他爬到十七身邊。“十七、十七……”
十七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小六檢查了一下,放下心來,十七是因為以一人之力,和兩個靈力高qiáng的神族對抗,靈力耗盡,雖然有內傷,但沒有xing命之憂。
小六的腿痛得厲害,他靠到十七身上,自言自語地低聲嘮叨:“早知道這麼辛苦都逃不掉,還不如不逃。可如果不逃,我又怎麼能知道你願意遂我心愿呢?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如果你不要答應幫我多好,我就能痛快地斬斷牽念了。如果剛才被圍困住時,你不要讓我獨自逃多好。桑甜兒渴望著一個男人去拯救她,可其實男人根本不能拯救她,男人給了桑甜兒幾滴蜜,把一種痛苦變成了另一種痛苦。生活對桑甜兒而言,就是個火爐,日日炙烤得她很痛苦,男人看似抱起了她,使她免於痛苦,可實際男人只是把桑甜兒的痛苦從被炙烤的痛苦變成了恐懼著男人會放手再次被炙烤的痛苦,兩種痛苦哪種更痛苦呢?也許很多女人會選擇被抱著的痛苦,好歹偶爾有幾滴蜜,好歹沒有被炙烤了,好歹可以希望男人永遠不會放手,可我不會!我寧願被炙烤著日日痛苦。我的雙手自由,痛苦會讓我思謀著逃脫,可被人抱著時,我因恐懼他鬆手,會用雙手去緊緊抓他,會因為他給的幾滴蜜忘記了思索。其實,最終拯救桑甜兒的仍然是她自己,不是男人!桑甜兒有一個我去成全,可誰會來成全我呢?神能成全人,誰來成全神呢?顯然沒有!我還是覺得躲在硬殼子裡比較安全,我這輩子已經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再吃苦,再受傷了……”
一日一夜後,小六和十七被押送到了五神山。
顓頊下令把他和十七關進了五神山下龍骨建造的地牢,小六苦笑,看來這次的逃跑,真的讓顓頊十分生氣,這座龍骨監獄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進的。
獄卒們對小六非常不客氣,明知道他腿上有傷,還故意去踢他的腿,對昏迷不醒的十七卻不敢折rǔ,輕拿輕放地抬進了牢房。
看來顓頊雖然很生氣十七幫小六逃跑,要給十七一點苦頭吃,讓十七明白軒轅王子的威嚴不可冒犯,卻畢竟顧忌塗山氏,只敢囚禁,不敢折rǔ。
獄卒重重關上了牢門,小六用雙臂爬到十七身旁,不滿地打了他幾下,偎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