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只是一個簡單的選擇。
兩人的面孔很近,近得幾乎鼻尖碰著鼻尖,小夭只需稍稍往前一點,就能貼到他的唇。
可是,她不能!
小夭覺得海水好像灌進了她的耳鼻,他的唇那麼近,那麼近……小夭失去了意識,昏死過去。
相柳用力摁著她的頭,狠狠地把她摁到了自己唇邊,帶著她向上浮。
兩人浮出了海面。
相柳平坐在水面,曲起一腿,把昏死的小夭抬起,讓她俯趴在他腿上,他掌含靈力,用力拍了小夭的後背幾下,小夭哇一聲張開了口,狂嘔了幾口水,人漸漸地醒了。但全身酸軟,腦袋暈沉,一動不能動,她閉著眼睛,無力地俯在相柳腿上。
休息了大半晌,小夭才真正清醒。她扶著相柳的膝蓋,慢慢地撐起了身子,估計因為有相柳的靈力支撐,身下的水像是個極軟的墊子,她的動作會讓她略微下陷,卻不會讓她沉下去。
相柳面無表qíng,一直盯著她,卻不說話,小夭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在茫茫大海中,四周是無比無涯的黑暗,就好似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小夭終於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打算,以後見了你,裝作不認識的。”
“我體內還有你的蠱,你想賴掉你發的誓嗎?”
小夭說:“按道理來說,只能我感應到你,你應該感應不到我,你怎麼知道我是玟小六的?”
相柳抬手,把小夭臉上的濕發都撥到了腦後,捧著她的頭,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臉,“這就是你的真容?”
“嗯。”
“你很會騙人。”
小六為自己辯解,“不算騙,我是真把自己當成了玟小六。”
“高辛王姬?”相柳冷笑,“難怪當日你突然間死也要就顓頊。”
小夭不敢再吭聲了。
相柳的手好似無意地搭在她肩上,手指輕掃著她的脖頸,循循善誘地說:“你說過的話里還有哪些是假的?不如今日一次坦白了,我不會殺你的。”
“我早和你說過,我只說廢話,不說假話。”小夭攤攤手,“我喜歡說話,是因為怕寂寞,如果我滿嘴謊話,只會越說越寂寞。”
相柳原本已經變得有點鋒利的指甲無聲無息地恢復了原樣,小夭完全不知道剛才那一瞬間她真正和死亡擦肩而過。
相柳默默地凝望著漆黑的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如一把沒有了劍柄的劍,鋒利孤絕得世間沒有一人可以接近。
小夭也不知為何,明明在水面上,可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沉在了水底,胸口憋悶得很。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掏出濕淋淋的荷包,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把五顏六色的藥丸,攤在掌心給相柳看,“要不要嘗嘗?”
相柳像吃糖豆子一樣,慢慢地一顆顆都放進了嘴裡。
“怎麼樣?這可是我特意為你煉製的,查閱了很多資料,找了好多稀罕藥材。”
相柳身上的冷厲驟然淡了,“湊合。”
“還是湊合啊?”小夭簡直快哭了,“好多藥糙可是種在蓬萊島上,用歸墟水眼的水澆灌,長了千八百年的。”
相柳淡淡說:“你還一直想毒倒我?”
小夭晃晃腦袋,“想我一代毒神,連九尾狐妖都能毒倒,沒有道理毒不倒你這九頭妖啊!”
相柳不屑地笑,“我等著。”
小夭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那麼劍拔弩張,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和阿念攪到一起去了?”
“不行嗎?”
小夭抓住了相柳的衣襟,很嚴肅地說:“不行!你別再去招惹她了,她被我父王保護得太好,禁不住你這種人的撩撥。”
相柳身子前傾,笑笑地問:“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
小夭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心裡清楚。”
相柳不在意地說:“她還沒當你是姐姐,你倒著急地先當起了好姐姐。”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要有一個人先跨出一步,男女之間就不用說了,連父母和兒女都是如此,在兒女無知無覺時,父母就要開始付出。我向來自私,絕不肯做先跨出一步的人,但我和阿念之間,我決定做先跨出一步的一方。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好、多值得,而是因為我父王和顓頊,我願意為父王和顓頊對阿念先付出。”
“不是付出就會有回報。她能把你出賣給我,就能把你出賣給別人。她這次能把你推出懸崖,下次也許就能把匕首cha進你心口。”
“我知道,所以這種事qíng我也只肯做一次。”
相柳說:“我答應你不再去逗你妹妹,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qíng。”
“我能說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