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顓頊的事,阿念從不知道愁苦的雙眸都含了憂鬱,好似突然間長大了許多。
在無數次徘徊後,阿念終於對小夭低頭,求小夭阻止顓頊和倕梁他們來往,實在不行,她願意帶顓頊回高辛。
小夭無奈地說:“我不是沒有阻止,我勸過他,也和他吵過,甚至把外爺都請了出來,該打的打了,該殺的殺了,可是結果你也看到了。”
阿念傷心地哭泣,小夭說:“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若真的不願再見他,就回高辛去。”
小夭的平靜和阿念的傷心截然不同。
阿念突然遷怒小夭,“你個冷血怪物!如果不是你,哥哥根本不會回來軒轅,都是因為你要祭奠你那個壞母親,還非要哥哥護送,哥哥才會來軒轅。如果哥哥沒有回軒轅城,這些事qíng都不會發生!你既然已經失蹤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根本就不該回來!”
小夭盯著阿念,“不要rǔ罵我的母親,否則別怪我不念姐妹之qíng!”
阿念心裡透著寒意,卻不肯承認自己膽怯,更高聲地哭罵:“我從沒有當過你是姐姐,壓根兒和你沒有姐妹qíng!你娘如果不是壞女人,她會拋下自己的丈夫?她就是個壞女人,不知道她跟著哪個野男人跑了……”
啪一聲,小夭扇了阿念一巴掌,阿念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小夭說:“這裡不是高辛,是軒轅,你罵的人是軒轅王姬,為軒轅百姓戰死,至今百姓仍在感念她,就你剛才的幾句話,足以讓皇帝找到藉口對高辛起兵。你要想撒潑,滾回高辛,別在軒轅鬧騰。”
小夭吩咐海棠:“把她帶回屋子,毒半個時辰後就會解掉。”
海棠什麼都不敢說,趕緊上前抱起阿念,匆匆離開。
小夭坐在顓頊的屋子前等候,顓頊昏醉不醒,被侍從背回了府邸,婢女們已經很有經驗,麻利地服侍著顓頊寬衣睡下。
小夭讓她們都下去,她坐到榻旁,看著顓頊。這是一場戲,可顓頊並未和她商量。她只能稀里糊塗地陪著他演。
小夭提起顓頊的手腕,把了一會兒脈,給他嘴裡扔了一顆藥丸。
顓頊悠悠醒轉,小夭說:“這齣戲再演下去,別戲結束了,你卻已經成了廢人。”
顓頊看著小夭,“如果不是戲呢?如果我是真的變了呢?”
“你想測試什麼?你不和我商量,是想看看我會不會拋棄你嗎?抱歉,試驗不出來,因為我很了解你,知道你在演戲。你怎麼gān這麼幼稚的事qíng?”
顓頊嘆氣,“有些時候人都會犯傻。”他的確是想知道小夭會如何對待這樣不堪的他,“如果我真的變成了現在這樣,你會有一日受不了離開我嗎?”
小夭無奈地笑著,“你只需問問自己,如果有一日我變得不堪,你會拋棄我嗎?”
顓頊凝神想了一瞬,說道:“不會!如果你變成那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定會守著你,讓你一點點好起來,就算你不願意好起來……那也沒什麼,我會陪著你。”
小夭問:“知道我的答案了?”
顓頊笑點下頭。
小夭說:“你吃的那些藥……為什麼不提前讓我給你配點解藥?”
“別擔心,我早已經詢問過巫醫,這些藥會成癮,也許對一般人很可怕,但我能戒掉。既然決定了演戲,就必須bī真,想要讓他們放心地把我流放到中原,必須讓他們相信我已經不能成事。”
“不僅僅是成癮,其實這些藥都是慢xing毒藥,在毒害五臟六腑。”
顓頊笑,“不是有你嗎?”
小夭說:“即使日後解掉了,你的靈力也會受損。”
顓頊笑道:“我不是早說了,我又不是靠靈力混?”
“還要吃多久?”
“快了,很快我們就能去中原了。”
小夭說:“阿念很傷心,她的傷心並不是因為你變了,其實表面上看去,你的放縱對一輩子不愁吃穿的貴族子弟來說也不是多麼可怕,並不值得她日日以淚洗面,我看到過她看你那些女人的眼神,我想她對你不只是兄妹之qíng。”
顓頊用手蓋著眼,“你想我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反正你要記得,她是我父王的女兒,父王不僅對你有養育之恩,還有授業之恩。”其實,小夭比較希望阿念回高辛,所以她才刻薄地bī她回高辛,但阿念不見得會走。
顓頊嘆了口氣,“我明白,所以我一直是真心護她,和對馨悅她們不同。”
“還是她們?”小夭狠擰了他耳朵一下,“四舅和舅娘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生死相隨,你卻和他們截然相反,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輩子能招惹多少女人。”
顓頊齜牙咧嘴地揉耳朵,委屈地說:“我又不是故意招惹的。”
小夭懶得理他,起身要走,嘲諷地問:“要不要我給你叫個女人進來?”
顓頊閉上了眼睛,“我還昏著呢!”
小夭把門關上,回了自己屋子。
小夭躺在榻上,怎麼睡都睡不著。
阿念罵母親的那些話是藏在她心底最深的恐懼,她不願回想,可眼前依舊浮現出一襲血紅的衣袍,那男子睥睨張狂得好似要踏碎整個世界,可是他看著母親的眼神卻是那麼溫柔纏綿,而母親看他的目光……小夭當時不明白,現在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