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女們重新拿來夜明珠,屋子裡光華璀璨時,阿珩依舊端端正正地坐著。侍女們不敢責罵烈陽,還擔心驚擾了大王子妃,頻頻告罪。烈陽停在樹梢頭,笑得鳥身亂顫。
過了一更,陪嫁的侍女半夏來問:“王子妃要先歇息嗎?看樣子殿下今夜趕不過來了。”
“再等等。”
軒轅妭相信少昊會來,她知道這裡的一舉一動很快會呈報到俊帝那裡,少昊也知道huáng帝清楚地知道他有否善待軒轅族的王姬,少昊不會犯這種令huáng帝誤會的錯誤。
二更時分,外面熱鬧起來,“殿下來了,殿下來了。”
正說著,少昊走了進來,滿身都是酒氣。腳步踉蹌,人倒有幾分清醒,在喜婆的引導下,勉qiáng和阿珩喝了三杯合歡酒。
侍女們服侍少昊洗漱寬衣後,陸續退了出去。
少昊醉眼朦朧地對阿珩行禮,“宴席上敬酒的兄弟太多,好不容易才脫身,讓你久等了。”
阿珩低聲說:“沒有關係。”先上了榻,閉目靜躺著。不一會,少昊也躺到她身旁,屋子裡黑了下來。
阿珩全身僵硬,屏息靜氣,緊緊抓著衣服。心跳得好似要蹦出胸膛,少昊很快就醉睡過去,她等了半晌。少昊都沒有任何動靜,她用手指試探地戳了戳少昊,少昊仍舊沉沉而睡,阿珩終於鬆了口氣。
阿珩翻了個身,背對著少昊,心緒萬千,今夜是躲過了,以後呢?
清晨時分,少昊輕聲叫她,“阿珩,今兒要早起,按照規矩要去給父王和母后行禮。”
阿珩一個機靈,緊張地坐起,少昊已經穿戴妥當,正坐在一旁,等候她起身。
阿珩紅著臉,少昊也知道她尷尬,隨手拿起一卷書,低頭翻看。幾個侍女捧著妝盒,一邊偷偷地看他們,一邊偷偷地笑。在外人眼裡還真是新婚燕爾的恩愛夫妻呢!
阿珩在侍女的服侍下,盛裝打扮後,和少昊一起去給俊帝和俊後磕頭請安。
昨天是國禮,隔著滿殿的臣子,阿珩壓根沒看清楚俊帝。今天是家禮,阿珩才算真正看清楚了這位大荒三帝之一,也明白了王母說俊帝儒雅風流的意思。
雖然三帝齊名,可在大荒內,沒有幾個神能都見到三帝,阿珩不禁在心內暗比較著這三位帝王。
炎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外貌,阿珩見他時,他葛服短襦。一雙糙鞋,兩腿泥土,就是一個滿臉皺紋。gān瘦憔悴的老頭,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絕不會相信他就是令天下歸心的炎帝神農氏。
huáng帝並不注重容貌,只在乎帝王的莊重威嚴,大概覺得容貌既不能太蒼老。顯得沒有力量,又不能太年輕,顯得不夠穩重。所以他看上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舉手投足穩重威嚴,令人敬服,十分符合人們對威震天下的huáng帝軒轅氏的想像。
俊帝則顯然非常愛惜自己的儀容,相貌依舊維持在年輕的二十來歲,也不穿王袍。而是一身家常的衣衫,看似尋常,實則是罕見的玉蠶絲所織。俊帝的五官和少昊有七八分相像,可少昊是並具山水丰神。而俊帝只有水,沒有山,眉眼溫柔多qíng。有著濃濃的書卷味,乍一看,完會就是紅塵中的翩翩公子。
阿珩進去時,俊帝正拿著一卷書冊在看,邊看邊點頭,食指在空中無意識地描摹著。侍女想通傳,少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阿珩靜立等候。
阿珩不禁想起了昌意,四哥也是這樣,對歌賦字畫的喜歡遠遠多過案牘文書。她好奇地偷偷看了眼俊帝看的東西,抿著嘴笑起來。
俊帝一抬眼,恰看到阿珩在抿嘴偷笑,他合攏書,問道:“你在笑什麼?”
少昊心中一驚,俊後似笑非笑地靜看著。
阿珩忙跪下,回道:“父王所看的書是我的一個朋友所寫,看到父王如此欣賞,替他感到高興,不禁就失禮了。”
俊帝大喜,“你真認識寫這些歌賦的人?我派人去尋訪過他,卻一直沒有消息。”
阿珩道:“他家裡的人並不喜歡他專注於這些,他只是偷偷寫著玩,可又常恨無知音,不甘寂寞地把文字偷偷流傳出去。如今有知音欣賞,他已滿足,並不想被人知道。”
俊帝點點頭,似乎十理解,也不再追問,“看他寫的這些東西就明白他求的是松間一彎月,而不是殿前金玉身,你起來吧!”
阿珩這才正式給俊帝、俊後行禮。
俊後又賞賜了無數東西,一旁的侍從高聲奏報各件禮品。軒轅王室很簡樸,阿珩又自小不在這些物什上面上心,並不知道東西好壞,可看周圍侍女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榮寵至極了。不過,這位俊後出身高辛四部的常曦部,是二王子宴龍的生母,自嫁給俊帝後,接連生了六個兒子。她的妹妹和她同時入宮,位列妃嬪之首,養育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三個女兒都嫁給了白虎部,所以白虎部與宴龍、中容他們休戚與共。這對常曦氏姐妹在朝堂中勢力極大,俊後越是微笑和藹,阿珩越是不敢掉以輕心。
高辛是上古神族,禮儀繁瑣,阿珩和王后、王妃、王子、王子妃、王姬們全部見過後,又一一敘家常,才能告辭而去。等走出大殿時,阿珩覺得自己都快笑僵了。
少昊和阿珩同乘雲輦下山,他在車內問道:“你說的那個朋友可是昌意?”
阿珩吃了一驚,“嗯,是四哥。不過,請你保密,別告訴大哥,否則他又該責罵四哥了。”
少昊道:“其實,青陽……”阿珩看著他,他搖搖頭,“沒什麼,我會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