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羅依喲。
請將我的心掏去。
讓我血漫荒野。
似山上桃花。
只要能令你心中有我……
蚩尤一襲鮮艷的紅袍,從人群中穿過,站在了阿珩的面前,他身上的紅袍是阿珩為他所織。阿珩怨惱淡了,心底透出一點甜意,看來他後來還是趕到了桃花樹下,終究沒捨得把衣袍扔掉。
蚩尤的聲音漸漸低沉,反反覆覆地吟唱著:“哦也羅依喲,請將我的眼剜去,只要能讓你眼中有我。哦也羅依喲,請將我的心掏去,只要能讓你心中有我……”
他的眼睛中全是求而不得的相思苦,無處宣洩,無處傾訴,只能化作歌聲,反覆吟哦。
蚩尤取過阿珩手中的駐顏花,變作了一個桃花壞,雙手舉起,如捧王冠一般捧到阿珩面前,“這不是王冠,如果你想要的是王冠,我會為你打下一座王冠,絕不會比少昊給你的差。”
阿珩眼中有了淚意,米朵拽阿珩的袖子,低聲說:“收下,收下。”
阿珩卻站了起來,低著頭繞過蚩尤,走向前方。
蚩尤眼中灼燙熾熱的光芒一點點黯淡,剛想把花環扔掉,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輕輕的歌聲。
山中有棵樹喲。
樹邊有枝藤喲。
藤兒彎彎纏著樹。
藤纏樹來樹纏藤喲。
蚩尤不太敢相信地回頭,看到阿珩站在篝火邊,臉色緋紅。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可她的的確確按照九黎族的風俗,在用山歌當眾表達對蚩尤的qíng意。
日日夜夜兩相伴喲。
朝朝暮暮兩相纏喲。
藤生樹死纏到死。
藤死樹生死也纏喲。
風風雨雨兩相伴喲。
生生死死兩相纏喲。
藤生樹死纏到死。
藤死樹生死也纏喲。
蚩尤看著阿珩,神qíng複雜。
八年前,他們許下了桃花之約,約定年年桃花盛開時,樹下相逢。每次相逢時,他都或求或哄或騙地讓她給他唱qíng歌,她卻總是害羞地拒絕。笑嗔他太狡詐,因為按照九黎赤luǒ熱烈的風俗,男子唱qíng歌是求歡,女子如果用歌聲回應,就表明她願意和他歡好。
她從沒有對他唱過qíng歌,今年,她竟然當眾向他唱了qíng歌。
金丹推蚩尤,“我說小兄弟,你怎麼光傻站著啊?”
蚩尤這才好似反應過來,快步走到阿珩面前,要把花環戴到阿珩頭上,阿珩側頭避開,“我不需要王冠,我只要一朵代表你心意的桃花。”
蚩尤把像王冠一樣的花環變回駐顏花,cha到阿珩髻邊。
大家不認識蚩尤,卻知道這個羞澀的女子就是救治了無數九黎人的巫女西陵珩,看到敬愛的巫女找到了意中人,都喜悅地歡呼。
蚩尤牽著阿珩的手,仍不確信地輕聲問:“阿珩,你真願意?”
阿珩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幾個跟著巫師學習的少年一直盯著蚩尤打量,一邊悄聲嘀咕,一邊你推著我、我推著你,終於有一個膽子大的對蚩尤喝問:“嗨!你這人膽子倒大,竟敢向我們的西陵巫女求歡,你是誰?你可知道這是九黎族的跳花節?外人想參加必須要巫王同意。”
蚩尤心qíng愉快,笑道:“我叫蚩尤,五百多年前就生活在九黎山中,九黎的跳花節當然能參加。”
男男女女都驚駭地呆住,問話的少年激動地跪下,眾人也跟著他陸陸續續地跪倒,朝蚩尤磕頭。
蚩尤搖搖頭,對阿珩說:“一點明就沒有意思了,咱們走吧!”
蚩尤牽著阿珩的手,看著步速緩慢,等眾人抬頭時,卻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溪水潺潺,微風習習。靜謐的天空,綴滿無數顆星辰,一閃一閃,猶如qíng人的眼眸。
阿珩坐在桃花林間的竹樓上,遙望著天空的星辰。
蚩尤提著幾桶酒嘎從屋裡走出,遞給阿珩一隻竹筒,阿珩隨手接住,連喝了半桶,已經有了七分醉意。
蚩尤坐到她身側,攬住她的腰,從她手裡拿過竹筒,喝了一口酒,低頭來吻阿珩。
阿珩笑著躲了幾下,沒有躲開,只能任由他火熱的唇落在她唇上,接受他口中渡來的美酒。蚩尤的動作很青澀笨拙,和他平日的狡詐老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可唯其青澀笨拙,才現出最熾熱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