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被拽得歪歪扭扭,又突見蚩尤,心神激dàng。靈力不受控制,身體變得滾燙,以少昊和蚩尤的靈力都禁受不住,下意識地鬆開了她。
阿珩腳邊的青糙野花迅速枯萎,連懸崖下長著的葛藤葉子都開始發huáng,少昊和蚩尤驚訝地盯著她,阿珩修煉的是木靈,怎麼會毀損糙木之靈?
阿珩看到他們的眼神,生了自厭自棄之心,後退幾步,冷冷道:“你們現在發現了,我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阿珩。”
少昊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蚩尤卻眼中只有阿珩,根本不去細想,看她正好站在懸崖邊上,大笑著撲向阿珩。
少昊揮拳,一條白色的巨龍撲向蚩尤,想把蚩尤bī開。蚩尤卻未閃避,任由巨龍襲身,不管不顧地抱住阿珩。
龍頭打到蚩尤背上,蚩尤被打下懸崖,阿珩也隨著他墜下。
“啊!”
阿珩尖叫著,下意識地緊抱住蚩尤,風聲呼呼地在耳畔chuī過,青絲飛起,迷亂了她的眼睛。
這一刻,萬丈懸崖,兩人疾落如流星。命懸一線,她的世界被bī得只有了他,不得不依靠他。
阿珩瞪著蚩尤,眼中似恨似怨,“放開我!”
蚩尤背上挨了少昊一掌,懷裡的阿珩又燙如火炭,痛得他呲牙咧嘴,卻嬉皮笑臉地說:“不放手,你殺了我也不放手!”
少昊看到阿珩也被帶下懸崖,忙召喚玄鳥,飛躍而下,急急追來。
眼看著蚩尤和阿珩好像就要觸地,蚩尤長嘯,逍遙從谷底飛掠而出。接住了蚩尤和阿珩,一個盤旋提升,向遠處飛去。蚩尤回頭看了看少昊,居然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做了個鬼臉。
逍遙一振翅就消失不見了,遨遊九天的大鵬根本不是玄鳥所能追趕。
少昊呆立在玄鳥背上,痴看著長空浩dàng,晚風清涼。山嵐聚,霧靄散,他的指間似乎還有阿珩的餘溫,可是,她又一次從他指間離去。
少昊心內滋味複雜,他當然可以調遣手下的力量去搜尋阿珩,可是他能嗎?在難以分辨的悲傷中,隱隱竟然對蚩尤有一點羨慕,張狂無忌,隨心所yù也許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可真正能做到不怕生死、不計得失、不懼世人眼光的又有幾個?
逍遙的速度比兩百多年前更快了,不過盞茶工夫,就進入神農國內。它速度漸慢,越飛越低,落在九黎。
“放開我!”阿珩用力掙扎著,想甩脫蚩尤。
蚩尤拿出一截龍筋,把自己的左手和阿珩的右手捆在一起,打了個死結,決絕地說:“什麼時候你想起我了,我什麼時候解開它。”
阿珩氣得怒嚷:“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那我們就這麼一輩子。”
蚩尤qiáng拖著阿珩往前走。
在這個遠離紅塵繁華的地方,兩百年的時光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一切都是老樣子。
風尾竹間的竹樓依舊是老樣子,半新不舊,竹台上停著幾隻不知名的鳥,嘰嘰喳喳地叫著。
白色石塊砌成的祭天台,因為日日維護,絲毫不見陳舊。潔白如新,周圍懸掛的shòu骨風鈴有的潔白,有的泛huáng。和從前一樣,風一過,就叮叮噹噹地響。
祭台的外面,全是桃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兩百年前,這裡還沒有這麼多桃樹,看來是這兩百年間栽下的。
蚩尤推開竹樓的門,把阿珩拖到竹台上,“還記得這裡嗎?”
阿珩冷冰冰地說:“不記得!”
蚩尤指著山坡上的桃樹問:“記得那裡嗎?”
“不記得!”
他抱著阿珩躍下竹台,從桃林間漫步走過,“有沒有想起一點過去?我們曾許諾不管身在何處,當桃花盛開時,都相會於桃花樹下,不見不散。”
阿珩看著四處的桃花,若有所思,蚩尤滿眼期盼。
阿珩忽然淡淡一笑,“我倒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少昊相逢於桃花樹下,那天正好是高辛的放燈節,他帶我去看河燈。我們同乘玄鳥,從高空俯瞰高辛,整個大地星辰密布,可真美啊!”
蚩尤神色難看,緊緊地抓著阿珩的手,阿珩不耐煩地說:“不要白費時間,忘記了就是忘記了。”
蚩尤牽著阿珩走到一株大桃樹下,“還記得這裡嗎?”
阿珩無聊地打量了一眼,“一株比別的桃樹更大些的桃樹。”
蚩尤握著她的手去摸樹上刻的字,“這些字呢?”
阿珩淡淡看了幾眼,嗤地譏笑,“寫這麼多的蚩尤做什麼?難道以前的那個阿珩寫的?她可真夠閒的!”
“你我約定桃花樹下不見不散,可是我失約了。第一次,因為炎帝當日亡故,雲桑下令封山,我沒能趕來;第二次,因為我怒你嫁給了少昊,以為你已經變心。收到你的衣袍後,雖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很你水xing楊花。但其實我來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撿了回去。”蚩尤qiáng把阿珩的手摁倒她用簪子刻的字上,“你罵得很對,‘既不守諾,何必許諾?’諾言的意義就在於明知不能為、不可為時,也要拼命做到。”
阿珩手指冰涼,沒有任何反應,蚩尤把她的手摁在心口,“今生今世,永無第三次!”
阿珩甩脫他的手,冷冷說:“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諾言也自會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勞您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