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眼中全是痛楚,張口yù反駁,可發現阿珩只是直白地道出了一個冰冷的事實,父王、兄弟、昌意、青陽、諾奈、甚至阿珩,從親人到朋友,不都是他捨棄的嗎?
阿珩微微一笑,眼中有懇求,“不過,如果可能,請在你的權力下,盡力保護小夭。這個孩子也許會帶給你一生最大的羞rǔ,你如果因此心中怨恨,請恨我,不要遷怒她!”
少昊眼中隱有淚光,“你忘記你昏迷時,是我日夜照顧她了嗎?每日下朝,只有她熱qíng地撲上來抱我,看我皺眉會用小手不停地來揉我的眉心,也只有她敢說我板著臉好難看,敢對我發脾氣。小夭是五神山上唯一真心愛著我的人,她給了我太多的快樂,別的不敢許諾,但我向你承諾,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阿珩深深行禮,“多謝。”起身後,大步離去。
“阿珩。”
阿珩回身,神qíng肅殺,“請子臣將軍立即去配合應龍將軍,準備對神農全面進攻。”
少昊明白,阿珩決心已定,從這一刻起一切以軍令說話,他只能彎身接令,“是!”
自阿珩出征,雲桑就一顆心高高懸起。
因為被嚴密監視,難以得到外界的準確消息,雲桑只能通過偷偷觀察huáng帝的一舉一動來判斷戰場上的戰qíng。
幾日前,雲桑察覺huáng帝行蹤詭異,似乎在秘密籌劃著名什麼。她試探地求見,如果是往常,huáng帝都會立即接見她,可最近都拒絕了她,十分反常。
雲桑小心翼翼地查探後,終於從顓頊和宮人的對話中偷聽到,huáng帝已經不在軒轅城,不僅僅huáng帝,還有離朱、象罔都一起離開了。雲桑猜不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領兵的大將離開,肯定不妥。
幾經思量後,她決定離開軒轅,親自去把這異常告訴蚩尤。
半夜裡,她偷偷逃下了軒轅山,趕往阿珩和蚩尤決戰的冀州。
可是,她剛離開軒轅山,就被huáng帝派來監視她的侍衛發現。幾十個侍衛追來,勸她回去,雲桑拒絕了。侍衛無奈下,只能按照huáng帝的密令,qiáng行捉拿雲桑。
雲桑駕馭坐騎白鵲,邊打邊逃,邊逃邊躲,一路逃向中原。
雖然這些年,雲桑在嫘祖的教導下,神力大進。可畢竟難以抵擋幾十個侍衛,逃到宣山附近,她已經身受重傷。坐騎白鵲的一隻翅膀受傷,也難以再飛翔。
迫不得已,雲桑落在了宣山。
幾個侍衛想趁機鎖拿住她,帶回軒轅山。雲桑一邊用言語威嚇他們,一邊用手指挖開泥土,將藏在耳墜中的一粒桑樹籽種下。
她割破手腕,以血為水,澆灌樹籽。這粒桑樹籽是父王留下的遺物,朝雲殿內,談起父王時,她曾給嫘祖看過,想送給嫘祖。嫘祖拿去在蠶繭中培育了三年,又還給她,叮囑她隨身攜帶。若有危急時刻,可以種下,用鮮血澆灌,就能和桑樹靈息相通。
雲桑也不知道這顆桑樹籽能如何幫她,只能抱著最後的希望,姑且一試。
在鮮血的澆灌下,桑樹籽迅速發芽、長大,不過一會兒工夫,就長成了一株巨大的桑樹。樹gān合抱足有五十尺,樹枝jiāo叉伸向四方,猶如一把巨大的傘。樹葉碩大,方圓有一尺多,碧綠中鑲嵌著紅色的紋理,猶如絲絲血痕。巨大的樹葉中又結出累累串串的花朵,huáng色的花瓣,青色的花萼,鮮艷奪目,散發著陣陣清香。
隨著桑樹的長大,天地間靈氣異動,匯聚到桑樹周圍。無數五彩斑斕的蛾子嗅到氣味,聽從召喚而來,越聚越多。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幾乎遮蓋了整座山頭。蛾子身上的磷粉四散飄落,連空氣都變得混濁。
侍衛們從來不知道小小的昆蟲聚合在一起時,會如此駭人。一點蛾粉沒什麼,可這麼多嗆人的蛾粉,讓他們呼吸困難,用神力打死一團,會有更多的圍聚過來。侍衛們根本不能靠近雲桑,卻因為huáng帝的命令,又不敢離去,只能在山下徘徊。
雲桑無力地靠著桑樹,心中默默對炎帝和嫘祖說:“謝謝父王,謝謝母后。”
嫘祖曾對她說過,世上最qiáng大的動物不是老虎,也不是豹子、熊,而是昆蟲,它們看著弱小。卻數量龐大,無處不在,而且它們群居,共享所有信息,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昆蟲的耳目。
雲桑曾經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她明白了,桑樹是她的靈血灌溉而生。她依靠著樹gān,與桑樹息息相通,一隻只蛾子飛來飛去。或停落在樹gān上,或棲息在樹葉上,只要驅策蛾子,她似乎就可以知道天地間發生的一切事qíng。
這樣做非常耗費靈力,她已經身受重傷,可是。她想知道蚩尤和阿珩的戰爭開始了沒有,她想看到神農的故土,她還想看到他!
她望向東面,飛蛾們感受到她的心意,一群群飛向東面。密密麻麻,猶如一團團彩色雲霞,煞是好看。
隨著彩雲的飄拂,雲桑看見了廣袤無垠的大地。
景致越來越熟悉,飛快一點,再飛快一點!
鮮血漫漫而流,滋養著桑樹,雲桑倚著桑樹gān微笑,就要回到她朝思暮想的故土——神農了!
東邊的天空,雲霞涌動,金光絢爛,又是一天的黎明。
黎明時分,冀州曠野上,嘹亮激昂的號角chuī響。驚天動地的戰鼓擂響,大地的寧靜被撕破,所有士兵各就各位,在應龍的指揮下結陣,準備進攻。
魑魅魍魎立即去叫蚩尤:“大將軍,大將軍……”不想蚩尤已經躍出營帳,望向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