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子是怎麼回事?崔信沒查清楚?”
“是。崔爺也覺得稀奇,說是仔細打聽過,那天晚上,顧大爺確實匣子沒離手,可第二天到了德隆銀號,銀票子就成了白紙,崔爺說,照他看,這十萬銀子確實沒了,不象是顧家父子藏了這十萬銀子,再次訛詐姜家。可到底是怎麼樣把老母jī變成了鴨,他還沒查出來。”
“李氏那些嫁妝里,有多少包金假貨?”
“崔爺說,應該不少,他拿到的,就有二三十件了,顧大爺揣了一懷回去,裡面就兩件真東西,崔爺還從姜府下人手裡拿到了四五件。”
“傳話給崔信,好好查查這個李氏,還有李家,那位女財神,還有她新過繼的那個兒子李信。”寧遠一根眉毛挑的老高,揉著下巴,一臉的興致。“這位李氏有意思,這是明擺著的,一串兒小手段肯定出自她手,把姜家和顧家耍的團團轉!難道就因為姜煥璋待她不好?倒是個有xing格的!小爺我……”
喜歡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寧遠反應快,硬生生又咽了回去,人家是個小媳婦,他不能隨便喜歡!
張太太和李信很晚才回到紫藤山莊,張太太一臉喜色,她在佛祖面前抽了簽,又給李信認認真真批了八字,件件都是上上大吉,這一兩個月的鬱結,被這幾根上上大吉衝散了不少。
不管是她請來的,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總之,文二爺來了,再加上張太太進門這一臉喜色,李桐頓時心qíng大好,一家三口,這一頓晚飯吃的歡欣愉快。
飯後上了茶,李桐說起了文二爺的事,“……文二爺的大才,是上個月姜煥璋會客,我正好路過,偷聽了幾句,正好那人說到上元縣的文二爺,說文二爺師爺世家出身,他父親和叔父,一個學了刑名,一個學了錢糧,文二爺因為一生下來就是個瘸子,所以到七八歲上,就跟在叔父身邊學習錢糧,據說他十五六歲時,錢糧上就比他叔父還要jīng通,他叔父那時候在河督衙門當差……”
“哪一任河督?”李信驚訝問道。
“這個沒聽說起。”李桐不敢說的太細,就是這些,只怕阿娘已經有幾分疑心了。
“文二爺錢糧上學到了家,就去了父親身邊學刑名,據說是在兩淮憲司衙門,又學了幾年,憲司犯了事,他父親牽連了進去,押解進京的路上病死了,之後,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總之他叔父也下了大獄,還抄了家,到後來,他叔父和他家,兩家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未完待續。)
☆、第九十六章 初見1
頓了頓,李桐又接了幾句,“他只有一個姐姐,不知道是親姐姐還是堂姐,早就出嫁了。說是這位文二爺不光jīng通刑名錢糧,對朝廷大事也很有見地,聽說學問也好,看樣子,那人是要把這個文二爺推薦給姜煥璋,大哥明年中了進士,就得入朝為官,咱們家沾親帶故一個當過官的都沒有,所以,我想著,大哥要是中了進士,授了官,身邊必定需要一個象文二爺這樣jīng通刑名錢糧的先生,就打發綠梅走了一趟,請來了文二爺。”
“煥璋也看中這位文二爺了?”張太太眼裡浮著濃濃一層疑惑,但最關心的,還是姜煥璋,畢竟,這是桐桐的丈夫。
李信十分明了張太太這一問背後的含義,眼皮垂到一半又抬起,看向李桐。
李桐點頭,“大約是看中了,阿娘,咱們不管他,就算沒有文二爺這事,他對大哥……不管您過繼誰,他這份恨都不會少。”
李桐似有似無的歪曲了張太太的本意,“我就是擔心這個,才著急讓人去請了文二爺,大哥剛從湖州過來,對京城一無所知,身邊得有幾個得力的人手替大哥時時留心,要不然……”
張太太沒答話,看著李桐,神qíng悲傷黯然,桐桐剛剛成親,就跟姑爺這樣仇深似海,她對姜煥璋這份如臨大敵,讓人心驚……
“阿桐妹妹,你和煥璋剛剛成親,縱有一些不愉快……”李信敏銳的感覺出張太太和李桐各自話下之意的分歧,在張太太之前,先開口勸說。
“不是不愉快,”李桐打斷了李信的話,“他想要李家的銀子,李家所有的銀子,又不想要我,他甚至不想讓我活著,也不想讓阿娘活著,現在,大概也不想讓你活著,大哥!”
李桐的聲音一路走高,“我有沒有危言聳聽,大哥見了他就知道了,大約他能掩飾的很好,可大哥只要留心,必定能看得出來,大哥看到,就知道了。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千萬要小心,姜煥璋,他什麼事都能gān的出來。”
張太太和李信,四隻眼睛木呆呆看著李桐,她這些話,太嚇人了。
李桐沒看兩人,半垂著眼帘,慢慢轉著手裡的杯子。
請文二爺這事,她掂量了再掂量,她怕她請了文二爺,就會讓姜煥璋覺察到她也和他一樣,是從那個huáng梁一夢裡回來的。
可她從大喬的稟報里知道,姜煥璋正在到處找文二爺,她不知道姜煥璋怎麼會不知道文二爺老家在上元縣……他為什麼不知道這不重要,就算他不知道,照這樣尋找,他也很快就能找到文二爺,她實在不敢讓姜煥璋先尋到文二爺,文二爺的可怕,她是領教過的。
那年,姜煥璋做工部尚書,和主理戶部的小季尚書爭奪入主中書的機會。文二爺叫她過去幫手,她和他一起,在當年的秋糧上做局。
增價市糶、平糴常平糧米、增價和買、他從折色、推置、對糴、入中、坐倉、博糴等等戶部錢糧法中找出的漏dòng,以及利用漏dòng的那些夷匪所思的手段,眼光之准,決斷之明,手段之烈,讓她目瞪口呆。
那一年秋天,她幫著他,將糧市攪了個天翻地覆,生生將豐收的江南,攪的幾乎鬧起了饑荒,小季尚書顧此失彼,láng狽不堪,完全失去了和姜煥璋競爭的能力。
事qíng剛了,她就累的大病不起,阿娘的病、阿娘的死,她們告訴她時,她恍恍惚惚象在做夢……
阿娘走了,她們說阿娘走的風光極了。
姜煥璋做好了一切準備,他要入主中書了,他將成為本朝最年青的相公,可是,李信一紙彈劾,將他彈出了中書,彈到了寒冷荒涼的北地。
他走時,她還病著,那一回,她以為她熬不過去了,她不想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