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目瞪口呆看著文二爺,瘋了吧這是!
姜煥璋渾渾噩噩回到綏寧伯府,連遠道而來的寧遠打了墨七和周六少爺等人這樣的大事,都只是遠遠從他耳邊過了過,沒進到他心裡去。
姜煥璋在大門外下了馬,剛進二門,大喬身上扛著馬具,從二門裡出來。
姜煥璋愣愣的看著大喬,突然揚聲叫住了他,“大喬!”
“世子爺。”大喬扛著沉重的馬具,點了下頭,算是見了禮。
“我問你,有個叫寧海的,你聽說過沒有?”姜煥璋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大喬,臉色有些複雜晦澀。
“寧海?哪個寧海?咱們府上?還是外頭的?”大喬有些茫然,姜煥璋心裡莫名一松,緊追了一句,“我是問李家,李家呢?有個叫寧海的沒有?”
“李家?讓我想想,姓寧的倒是有三四家,叫寧海的……噢,對了,寧大朝奉的兒子,就叫寧海,一直跟在寧大朝奉身邊學活,他們家朝奉這活父子相傳,不過聽說寧海學的不怎麼樣,寧大朝奉下死勁打過好幾回……不知道世子爺說的是哪一個寧海。”
大喬趕車侍候馬的本事在李家數得著,因為車馬上的事,寧海找他幫過好些回忙。
“你說的這個寧海,人很機靈,眉毛這兒,缺了半塊?”姜煥璋點著自己的眉毛示意,竟有幾分緊張的看著大喬。
大喬點頭,“對!眉毛這兒是缺了一塊,挺明顯的,說是小時候摸魚,被樹枝戳了下,世子爺找他有事?”
“寧家,是李家的朝奉?我是說,是李家請來的?還是李家奴僕?這個寧海,也跟著陪嫁過來了?”姜煥璋聲音有些yīn沉。
大喬奇怪的看著姜煥璋,耐著xing子解釋:“寧家老早老早以前,就是……不能說是李家,家生子兒是家生子兒,不過寧家先是老太太的陪房,後來跟著太太陪嫁到李家,聽說最早是老太太的老太太從娘家帶來的,寧家幾代人都是大朝奉,這回沒跟著大奶奶陪嫁過來,寧大朝奉手裡管的那些鋪子,早前都是老太太的產業,現在在太太手裡。”
大喬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姜煥璋,世子爺今天好象有點不大對勁,一會兒得找個機會……最好能親自出一趟城,當面跟清jú說說今天這事,從清jú出了城,他一面還沒見過她呢。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姜煥璋垂下頭,肩膀仿佛也矮了下去,揮手示意大喬,轉過身,拖著腳步進了二門。
姜煥璋沿著雜糙叢生的青石小路,怔怔忡忡的信步往裡走,一直走進了後面園子裡。
小路盡頭是那片湖,多年沒有疏通打理,湖水泛著讓人難受的油綠色,幾枝頑qiáng活下來的新荷葉子剛剛舉出水面,顯的格外可憐兮兮。
姜煥璋呆呆的看著湖水,他沒看到泛著油綠膩髒的湖面,他看到的,是從前綏寧王府後園的那片湖,那片水清碧透、以珍品荷花著稱的湖,那天,荷葉碧透,荷花正好……
姜煥璋的目光從湖面看向四周,這裡,是一片桂花樹,桂樹下開滿了各色山茶,青石路邊,各種各樣、艷麗無比的糙花招搖綻放……
正是chūn色無邊的時候……
就是在這裡,這座亭子裡,四面裝著白色琉璃窗的亭子……
姜煥璋進了亭子,找到那個位置,慢慢坐下來,仰頭看向皇宮方向。(未完待續。)
☆、第一百二六章 霞光
太子死了,姜煥璋慢慢抬手按在胸口,好象就是前幾天的事,他好象還能感覺到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欣喜若狂。
文二爺說太子地位穩固,秦皇后qiáng勢果敢,讓他不要冒險,不要枉費心機,可他不冒險怎麼辦?
那個李信,他教過太子,他的兒子是太子屬官,太子信任他,秦後信任他,等太子即了位,他不怕李信這個匹夫,可他的兒子呢?他的爵位呢?他請立世子的摺子連上了**年,就是李信這個匹夫,還有墨七,次次從中作梗!
他不冒險怎麼辦?他沒有選擇!
他不能不冒險,文二爺卻要告老……
姜煥璋一臉慘然的笑容,一個一個,怎麼都不能替他想想呢?
他的兒子,那麼出色、那麼好的兒子,他們都壓著他,不讓他出頭,實在壓不住了,他們又開始攻擊他的出身,罵他是庶孽,不讓他襲爵,他的爵位,他拼盡大半生掙來的東西,不能留給他最心愛的兒子,他這大半生的拼搏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顧氏,顧氏的賢德、顧氏的才qíng、顧氏的人品,京城有口皆碑,他替顧氏請了多少回誥封,皇上都點了頭,他們卻言詞激烈……
他最心愛的人……
他也不想冒險,可他不冒險怎麼辦?他心愛的兒子怎麼辦?顧氏怎麼辦?這滿府上下怎麼辦?怎麼就沒人替他想想?
他是沒辦法,他不得不如此,都是他們bī他,是他們把他bī到了這條絕路上!
姜煥璋按著胸口的手更加用力,仿佛這樣才能說服自己,他都是不得已,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得已,他不得不那麼做,他沒有錯!
他哪能想到太子死了,死都死了,秦皇后竟然發了瘋,竟然瘋成了那樣!
太子都死了,她再發瘋,又能怎麼樣?她只有太子這一個孩子,她再瘋,又能怎麼樣?難道太子還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