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嫌棄她,實在是……”蔣鴻極不qíng願的開口解釋道,徐思海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不怪你,六妹妹配不上你,這話是阿爹說的,先生也這麼說過,你是蔣家這一代的領袖,你娶的媳婦是要做蔣家宗婦的,六妹妹別說做宗婦,她連個當家主母都難做好,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把這事告訴阿爹,你別多說,這不是你的事,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這是徐氏一族的體面規矩,你不知道,六妹妹今天在後園裡……看時辰,就是你轉身就走之後,她在後園裡號啕放聲,阿娘氣的把我叫到車裡,跟我抱怨了一路,我得趕緊回去,萬一出點什麼醜事,這不光是丟臉的事了!”
蔣鴻沉沉嘆了口氣,徐思海的話他自然明白,他父親剛調了禮部尚書,若是族裡出了這樣的醜事,一本彈章上去,輕則官聲有礙,若重了,撤差的事都有過!
徐思海大步溜星走了,蔣鴻倒了杯酒,又站到窗前,望著窗外怔怔的出神。
東陽郡王府,孫老夫人神qíng專注的聽一個婆子低低的稟報著今天徐府文會和花會的那些閒事,又細細問了半天,眼裡閃過絲滿意,揮手屏退了婆子。呂嬤嬤上前給孫老夫人點了杯熱茶笑道:“不瞞老祖宗說,我一直不放心十二娘,沒想到十二娘做的這樣好,到底是老祖宗看人看的准。”
“十二妮子是個實心眼兒,可她福氣好,別人趕不上的點,偏她就能趕上,可惜少了份靈氣。”孫老夫人緩聲道,呂嬤嬤笑道:“人哪有十全的,要是都象大爺那樣,那咱們府上還得了?”
“大哥兒,”孫老夫人聲音低下去,想著葉樹盛,神qíng失落的搖了搖頭:“他也少了份靈氣,他福運不如十二姐兒,心眼比十二姐好一些,唉,加來加去就那些,葉家這兩代……”孫老夫人失落中帶著重重的憂慮。
“我瞧著好的不能再好了,哪能都象老祖宗這樣?象老祖宗和官家這樣的,說句打嘴的話,幾百年也不出一個呢。”呂嬤嬤說笑著寬著孫老夫人的心,孫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沒再往下說,轉了話題:“四哥兒這不容人染指,易怒的xing子,往後承了大位,這一條是大忌。”呂嬤嬤臉上的神qíng也凝重起來,小心道:“比小時候改了不少了。”
“要是官家,那會兒既起了疑心,斷不會衝上去撞破,唉,要是官家,怎麼會容恬姐兒嫁了別人?算了算了,我年紀大了,也有點顛三倒四了。”呂嬤嬤陪著笑沒敢接話,這話不是她能接的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小丫頭高聲稟報:“世子爺請見老祖宗。”
“快叫他進來!”孫老夫人忙吩咐道,呂嬤嬤緊兩步站在廂房門口打起了帘子。
葉樹盛腳步急匆匆進了廂房,長揖見了禮,轉頭看著呂嬤嬤道:“煩嬤嬤到門口看著。”呂嬤嬤忙答應一聲,站到外間門口。
“老祖宗,剛四爺和我說,貴妃讓他納了孫九娘子,他已經應下了。”葉樹盛神qíng極是複雜,這樣的大事,貴妃沒和葉家商量,四爺也沒和葉家提起,在他感覺中,這是葉家失寵的的徵兆。
“什麼!”半歪在炕上的孫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給我遞牌子請見!明天天一亮我就進宮!孫家妮子不能納,至少現在不能納!”
“老祖宗,”葉樹盛苦笑道:“四爺說,貴妃已經從官家那裡請到旨意了,說是,”葉樹盛看著孫老夫人鐵青的臉,聲音低了低:“說是孫九娘子是國公府嫡女,身份尊貴,請了特旨,封為二品郡君,貴妃還說,”葉樹盛聲音更低了:“說要熱熱鬧鬧的抬進府。”
孫老夫人氣的身子輕輕發抖,抬手撫著胸口,突然長吐了口氣,身子一軟重重靠到了後面靠枕上,葉樹盛嚇壞了,孫老夫人神qíng灰敗的抬了抬手,閉上眼睛喘了半天粗氣才說出話來:“都大了,都有主意了,嫌我這個老太婆礙事了。”
“太婆!姑母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姑母肯定覺得這是小事,不過是四爺納個妾,姑母覺得是小事,才沒跟您商量。”葉樹盛曲膝跪在炕上,緊握著孫老夫人一隻手急切道。
孫老夫人不停的搖著頭,葉樹盛急忙爬起來,掀簾叫了呂嬤嬤進來,呂嬤嬤一看孫老夫人的臉色,嚇的腿軟,急忙撲到炕角的紫檀木柜子前,開柜子取了瓶蘇合香酒,舉到孫老夫人嘴邊,侍候她連喝了兩三口。孫老夫人喝了酒,氣色漸漸好轉,長長吸了口氣,示意葉樹盛道:“坐這裡,跟太婆說說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