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通將侯府尹和郭推官送到書房院門口回來,五皇子已經穿了厚斗蓬,邊往外走邊jiāo待道:“我去趟離宮!”
“五爺要跟官家稟報此事?”管通大驚失色道,五皇子橫了他一眼:“你覺得這事能瞞得過阿爹?你放心,”五皇子臉上浮起層蒼涼的譏笑:“就算不知道,也是裝不知道,我去找鄭大官,這事不能告訴阿爹,卻又不能不告訴他。”管通鬆了口氣,腳下已經跟著五皇子出了院門,五皇子在台階下頓了頓,擺手止住管通道:“你回去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不用送我了。”管通止住腳步,看著五皇子轉過假山,退後幾步轉過身,看到熊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了,倒嚇了一跳。
“你是個聰明人……”管通的話沒說完,就被熊嬤嬤哽咽著打斷了:“我懂,我見的多了,女人家就是一個名聲,姑娘……姑娘……”熊嬤嬤一隻手緊緊捂住嘴,將號啕哭聲堵在喉嚨里。
女人家被劫持了,這清白還怎麼說得清?
“你別哭,且放心。”管通溫言寬慰道:“第一,王妃非比常人,斷不會有事,其二,五爺是個明白人,這事不會有事。”熊嬤嬤不停的點頭,看著管通道:“這事,府裡頭也要瞞著?”
“嗯,就說王妃病了,你看緊府里內外各處。”管通不客氣的吩咐道,熊嬤嬤抹著眼淚應了,轉身垂頭走到院門口,臉沖牆站了好一會兒,慢慢轉過身,除了眼睛略紅無法掩飾,別的已與平時一無二致,甩了甩帕子,從容不迫的出了書房院門,管通站在背後,敬佩的看著熊嬤嬤,王妃身邊的婆子丫頭,雖說都是平常人見識有限,可這份能gān練達實在少見。
郭推官回到官衙,直衝進幕僚洪先生屋裡,一屁股坐到炕上,抬手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失魂落魄道:“這回真要玩完了,連命都得玩完了!”
“出什麼事了?”洪先生驚愕問道,郭推官話也說的不怎麼利落了,顛三倒四總算把話說明白了,洪先生急急追問了幾個細節,抽了口冷氣,往後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炕上,兩隻眼睛都直了。郭推官又象哭又象笑道:“是要玩完了吧?全得玩完吧?我就說這京府衙門是個禍害之地,早晚得被人禍害死,果然了吧!”
“東翁別急,別急!容我想想,讓我想一想!”洪先生只覺得一頭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抹哪兒好了,郭推官長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一口接一口氣嘆個不停,洪先生站起來團團轉圈,在把郭推官轉暈前總算突然停住了,手指直直的點住郭推官道:“你說,這京城,不不,這天下,誰敢劫持皇子妃?誰敢劫持五皇子妃?”
“我要是知道……”
“還能有誰?”洪先生一口截斷郭推官的話,轉地急急轉著圈,語無倫次道:“還能有誰呢?為什麼要劫持五皇子妃?他要gān什麼?有所為必有所圖!圖什麼呢?銀子?不可能!那還能有什麼?是誰給五爺報的信?為何yù言又止?五爺必定知道些什麼!他知道什麼?要暗查,全是為了王妃名聲著想?就沒有別的原因?這京城,誰敢動五皇子妃?誰能五皇子顧忌?東翁,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什麼?你啥也沒說!”郭推官被洪先生念經般念的頭昏腦漲早暈成了一團漿糊,洪先生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摺扇,在手裡拍的‘啪啪’作響道:“東翁怎麼還不明白!這劫持王妃之人……這人,呼之yù出啊!”
“啊?”郭推官楞頭楞腦的四下張望:“yù出?哪兒出來了?”
“東翁!這京城敢動五皇子妃又能讓五皇子顧忌的人,還有誰?”洪先生看著楞呵無比的郭推官,失笑出聲,郭推官這回反應快了:“那還能誰?就四爺了!”郭推官話音未落就呆住了,雙眼瞪的溜圓,一下子竄的老高:“這不可能!這!”郭推官落到炕上就軟癱了:“這回真是一絲活路也沒有了!”郭推官的哭腔出來了,洪先生又氣又笑道:“東翁!且鎮靜!這龍爭虎鬥時,危機重重可也機遇重重啊!”
“先生有話趕緊說!您就別賣關子了,xing命jiāo關!您快說快說!”郭推官聽出洪先生話里的生機,急忙竄起來急道,洪先生湊過去,在郭推官耳邊嘀嘀咕咕了半天,郭推官臉上的表qíng一會兒松一會兒緊,洪先生說完,郭推官呆呆的坐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這一站可就再無進退餘地了,真要這樣?”
“那東翁有什麼好法子?”洪先生gān脆的問了回去,郭推官長嘆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這樣也好,我還真是看這一個比這一個順眼些。”郭推官比劃著名手指,洪先生一恍間有些出神,急忙收回心神道:“壽王出征那日,我卜過一卦,卦意如此。”
“先生又卜卦了?真是卦意如此?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郭推官聞言,竟似聞了佛音吃下定心丸一般,眉梢飛動信心十足。洪先生眼裡透著說不清的意味,gān笑著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