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qiáng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誰家沒個起起落落。”
“就是就是……”姜艷湖殷勤的說著吉祥話兒,姜艷樹和李丹若也挑著高興的話兒陪程老太太說了半天話,才告退出來。
轉過正屋屋角,姜艷湖伸手拉了李丹若站到月亮門角落裡,左右探頭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有件事得和你商量商量,這事,唉,都怪我急躁了,胡家,那個胡昆,說是昨天到府衙備了案底,把身邊一個姓huáng的姨娘提了貴妾,那姓huáng的生了庶長子,我讓人打聽過了,她還是良家出身,你看看這事……我也沒敢跟艷樹說,這事,唉!”
“咱們到我屋裡說話吧。”李丹若左右看了看,這宅院極小,不是說話的地方,姜艷湖點了點頭,兩人穿過角門進了李丹若正屋,李丹若看著滿臉煩惱的姜艷湖道:“二姐姐的事,大姐姐是怎麼想的?二姐姐自己是怎麼想的?跟大姐姐說過沒有?”
“我哪想到這胡昆是這麼混帳的貨!原本以為他怎麼也得過來接幾趟,咱們給你二姐姐撐足了面子,讓胡昆往後不敢亂來,這事也就過去了,可現在……他竟然一聲不吭的提了個貴妾!這混帳王八羔子!”姜艷湖氣的錯著牙道,李丹若怔神而無語的看著她,她當初那樣氣勢洶洶的上門搶人打人,她以為她一條兩條拿定了主意,原來竟是先搶了打了再說!
“那現在呢?大姐姐是什麼主意?”李丹若苦惱的揉著太陽xué道,姜艷湖攤開雙手道:“這會兒再送你二姐姐回去……不行,這會兒送回去,你二姐姐這條命都保不住!可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長住娘家,再說,還有兩個孩子呢!我這不是找你商量來了。”
“我看這樣,”李丹若低頭想了想,看著姜艷湖謹慎的建議道:“這事得聽二姐姐自己的意思,這是她的事,咱們不能一味越俎代庖,這huáng姨娘升貴妾的事,也不好瞞著她,大姐姐不如都跟她說了,聽聽她自己的意思,二姐姐若是牽掛兩個孩子,覺得還是回去好,那咱們再謀劃下一步,看怎麼讓二姐姐體體面面的回去胡家,二姐姐若有旁的打算,咱們再想別的法子,二姐姐的事,她覺得好才是好。”
姜艷湖皺著眉頭思量了半晌才點頭道:“也是,那我去問她。”
“大姐姐,”李丹若伸手拉住即刻就要下炕的姜艷湖,委婉的提醒道:“二姐姐xing子柔,和大姐姐不一樣,大姐姐別著急,先把事說給她聽,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她的日子要合了她的心意。”
“我知道了,我不bī她,她要是有我一成脾氣,也不用受這樣的腌臢氣!”姜艷湖點頭應道,李丹若跟在姜艷湖後面,將她送出月亮門,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回來。
胡府,鄒後的諭旨自宮裡出到刑部,這一趟轉的極快,那一道雷霆般的諭旨打的胡府上下驚恐一片,寂靜一片,胡太醫呆若木jī的坐在正屋,直直的看著面前的諭旨,他無論如何想不出這諭旨的緣由,為了鄒後的病,他耗盡了心血,若不是他冒險下針,鄒後產子那天,也許就血崩而死,這一個多月,他幾乎不眠不休,全部心神都在鄒後的病上,他吊住她的命,再一點點治回來,如今眼看著一點點往好了走了,卻接到了這樣的諭旨,這是為什麼?
夜幕一點點垂落,胡太醫茫然無覺的被人侍候著躺下,大睜著眼睛看著那團黑暗,他已經快六十歲了,也許走不到軍中了……他到底錯在哪裡?
靜靜的胡府,靜靜的正屋,窗口象是人影,又象是樹影閃動不停,一道黑影鬼魅般貼到門上,片刻,門悄無聲息的移開條fèng,黑影蹲下縮成一團,將一支頭上亮著點螢蟲之光的線香小心的放到門內地上,輕輕帶上了門。
過了一刻鐘,黑影又閃到門前,推開門飄了進去。
綿長的呼吸明示著屋內諸人的沉睡,黑影緊貼在門外,凝神聽了一會兒,這才輕悄的如一片樹葉般滑進內室,湊近胡太醫chuáng頭仔細看了看,將一撮粉末散在胡太醫鼻下,胡太醫毫無知覺的任他施為,黑影直起身子看了一會兒,從旁邊衣架上挑了條長長的絲絛甩到樑上,綰了結,轉身掀起胡太醫的被子,攔腰抱起他,利落的將脖頸掛進了絲絛里,胡太醫只微微掙扎了幾下,就繃緊腳尖,渾身一陣抖如篩糠沒了動靜,黑影仿佛舒了口氣,轉身尋了張凳子,放到胡太醫腳下比劃了下,將凳子輕輕放倒,閃身出了屋,沒入了yīn影中。
富麗的福寧宮內,鄒後疲憊的半躺在chuáng上,皺著眉頭一口口喝著苦澀難吞的湯藥,女官侍候鄒後漱了口,鄒後含了粒蜜餞,閉著眼睛往後靠著,也不睜眼,含糊的問道:“還是胡濟深的方子?”
“回聖人,是,劉醫正說,這個方子最對聖人的病症。”女官小心的回道,鄒後皺了皺眉頭,仿佛在思量什麼,沒再說話,女官悄悄退後幾步,垂手侍立在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