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嬌娥兒高舉著托盤,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李丹若笑道:“姚探花就在前院,你沒看到他嗎?怎麼沒去跟姚探花說這個話?”
嬌娥兒臉上紅了紅道:“姚探花說這事得請奶奶做主。”
“噢,那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美嬌/娘,又跳得這麼好的胡旋舞,竟沒能入了姚探花的眼!你既敬慕姚探花,也該知道他的脾氣xing格兒,他中探花前就是出了名的風流灑脫,不拘哪家歌伎舞娘,看中了,向來是摟著便走的,從沒有讓別人替他作主的時間,不過姚探花是個極憐花惜玉的,必是不忍當面拒你,讓我來做這個惡人。”李丹若聲音柔和而清晰,廳內諸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一時笑聲四起。
劉夫人轉頭看著姜夫人笑道:“你看看這五哥兒,沒看中人家也不明說,倒讓咱們婦道人家替他做惡人!”
“可不是,這事可惡!可憐這位小姐,竟被他誑的真來尋若姐兒了,你說說,要是若姐兒拿不準五哥兒這等脾氣,真替他收回去了,那不成笑話兒了?”姜夫人拍手道。
“可不是!”邢夫人忙接了一句,滿廳的人又跟著哄然而笑,李丹若沖嬌娥兒虛抬了抬手,在一片笑聲中低聲道:“姑娘起來吧,探花雖好,卻非你能近,想也無用,往後拋開這份心思,好好過日子吧。”
嬌娥兒托著托盤,滿臉通紅的站起來,轉身走了半步,又折回身,沖李丹若胡亂曲了曲膝,將托盤塞給旁的婆子,急轉身奔了出去。
這件突出其來的笑話兒給大家添了不少談資,邢夫人陪著李丹若和劉夫人等人說笑了好一會兒,才過去招待旁的女眷,劉夫人見邢夫人離得遠了,掃了眼李丹若,起身要更衣,李丹若忙隨著一起出了花廳,兩人往淨房轉了一趟出來,劉夫人放慢腳步,見左右無人,拉著李丹若低聲道:“你留心些,這事讓人生厭,他們府上怎麼請了這麼個人?一會兒那邢夫人若尋你陪罪也就罷了,若就這麼一聲不吭算了,你心裡要有個數,斷沒有欺人至此的,這是一,還有,五郎讓那女伎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的女伎,就是收回去了,收拾起來也容易的很,你可別一時負氣,為了這麼個物件兒傷了你和五郎的qíng份。”
“大伯娘放心,五郎的脾氣你也知道,真要收人,我攔也攔不住,邢夫人的事我記下了,多謝大伯娘。”李丹若挽著劉夫人笑道,劉夫人抬手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李丹若挽著劉夫人回到花廳,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看了一齣戲,就幾位老夫人起身告辭了,劉夫人等人也準備告辭回去,李丹若也跟著告辭。
邢夫人悄悄拉了拉李丹若道:“你且慢一步,我有句話跟你說。”李丹若點頭應了,落後半步,邢夫人將劉夫人等人送出花廳,這才拉著李丹若站到一處僻靜的轉角處低聲道:“是要給你陪個禮兒,今天竟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慚愧的很,我已經罰了請這胡旋班兒的管事,你可別往心裡去,實在沒想到,如今外頭這些女伎竟猖狂至此。”
“夫人言重了,這是小事,風塵女子愛慕才子,這不是那些鼓兒詞裡常說常唱的?那個嬌娥兒,大約是聽鼓兒詞聽傻了,才做出這樣的事,這樣的人外頭也多,您這一陪禮,我哪裡受得住?倒成大事了。”李丹若忙笑著回應道,邢夫人見李丹若言語神qíng真誠,這才鬆了口氣,跟著笑道:“可不是,你今天這話回得再好沒有,你看看,真是世風日下,這些風塵女子竟……到這樣的份上了。”李丹若笑應了,又敷衍了幾句話,這才辭了邢夫人出來,在二門裡上了車,打發人過去和姜彥明說一聲,車子出了二門,卻看到姜彥明已等在大門外,見李丹若車子過來,掀簾上了車。
姜彥明仔細打量著李丹若的臉色笑道:“喝了幾杯酒?看你臉有點紅。”
“沒喝幾杯。”李丹若頓了一會兒,才不怎麼高興的應了姜彥明一句,姜彥明瞄著她,猶豫了下問道:“你不高興?……園子裡沒出過什麼事吧?”
“嗯?”李丹若轉頭斜著姜彥明,有些冷淡的答道:“不知道你說的事是什麼事,倒是有個跳胡旋兒的,說敬慕你這個探花郎,要進府侍候你,不過讓我回掉了。”
姜彥明長長的呼了口氣,惱怒的拍了下車廂氣道:“她跳舞的時候就不安份!從台上竟一路跳到我旁邊,一開口就要自薦枕席,我哪能要她這樣的?當時就回絕了她,她臨走時眼珠一個勁的轉,我就怕她到裡面再生是非,果然!她怎麼跟你說的?”
李丹若神qíng微微緩和了些道:“說你讓她進來尋我做主,”李丹若頓了頓,接著道:“她先跳了舞再進來跟我說的這話,我想著,若是你在外頭已經意動應下她,只等著我點頭,孫府的人斷不會再讓她上台跳這個舞,必是遣人引著她直接過來尋我的。”
“噢!”姜彥明懊惱的抬手拍了下腦袋:“原來你早猜到是我拒了,唉!我看你不高興,還當是你翻了醋罈子才沒答應,丹若,你別看回回都看這麼明白,我還是覺得你翻了醋罈子好。”
李丹若白了姜彥明一眼,心底的那一片莫名其妙惱怒和不快消散了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