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李丹若撫掌贊成道,劉皇后又jiāo待了幾件閒事,叫了使女進來,吩咐點茶,兩人看著湖裡湖邊的chūn景,喝了兩杯茶,李丹若就告退回去了。
初夏熱的有些凌利,丞相孫先忠長子孫世慶科舉中給人說項,被範文浦查到,先是按下了,誰知道孫世慶心中不忿,買通幫閒污範文浦清名,被人告到府衙,很快就查的一清二楚,連孫世慶和範文浦為何jiāo惡也查的明白,劉皇后大怒,鎖了孫世慶下獄,孫先忠教子不嚴罷了相,在家閉門思了一個多月的過,被貶為利州路觀風使。
範文浦重返相位,姜彥明和姜家諸人長長鬆了口氣,這一場仗明里暗裡不知道過了多少回手,總算搬走了孫先忠,姜家剛能喘口氣,程老太太的病拖了大半年,qiáng撐著分了家,又遺言分家不分居,就撒手走了。
姜奉德跪在母親靈前長跪不起,痛心疾首,程老太太的喪禮風光大辦,滿了一月後,姜奉德侍奉母親棺木返鄉,三爺姜彥志也隨父同去,直留在江寧侍候父親兩三年才重又回到京城。
秋末,朝廷的動dàng已平,姜家也從喪事中漸漸恢復,二爺姜彥書不願意呆在京城,選了秦鳳路鳳翔縣知縣,不等過年就啟程赴任了,姜彥道埋頭苦讀,準備兩年後的省試,姜彥英一心要奔赴邊關,卻被姜彥明qiáng留下,要他成了親再說,姜彥瑩和吉清河過了小定,只等姜彥瑩出了孝就成親。
姜家暫時平靜,可姜彥明卻領了教導大皇子讀書的差使,這叫姜彥明和李丹若對坐生愁腸,他們一家都系在大皇子身上,異日若大皇子即了位,姜家就是眾矢之的,站的高,跌起來也重。
第一三七章光yīn
姜彥明領了教導大皇子讀書的差使,隔了幾個月,就上書辭了禮部的差使,以專心教好這份書,李丹若也幾乎閉門不出。
隔年chūn天,姜府除了孝,姜彥英成親後去了永州軍效力,吉清河調駐河南路,姜彥瑩隨夫赴任,隔年姜彥道考中二甲後,也選了外任,姜家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
興平元年暮chūn,姜府後園碧雲天院內,李丹若三歲的女兒靜姐兒雙手撐腮,晃著胖胖的小短腿,正趴在半躺在廊下躺椅上的一個中年病弱女子身邊,認真的和她說著話:“不不,花開了。”
“什麼花開了?”
“湖裡,白花。”
“噢,是荷花開了,好看嗎?”
“好探!”
……
離碧雲天不遠的水閣里,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一坐一站在水閣里釣魚,戴著幞頭,站在水閣邊上的,是默哥兒,另一個沒戴帽子,用一根huáng玉龍紋簪綰著髮髻,坐在扶手椅上,一隻腳踩在水閣欄杆上,正悠悠閒閒的看著水面上的魚浮。默哥兒轉頭往碧雲天方向看了看,拉起魚鉤,一邊收一邊沖坐著的少年道:“官家,您一會兒還得聽議政,趕緊回去吧,我得去侍候姑姑吃藥了,晚了母親又得發脾氣,母親最近脾氣很大。”
這會兒已經是新年號,新皇帝了,去年秋天先皇駕崩,大皇子沒有絲毫異議的繼了位,劉皇后由皇后升為太后,因為皇帝年幼,這龐大的帝國,暫由太后代為管理。
這是小皇帝即位後的第一個chūn天,姜彥明的遠房姐姐、默哥兒的姑姑病重,默哥兒跟小皇帝請了假侍疾,小皇帝卻一直想不起來默哥兒是告了假的,照舊揪著他不放,這會兒聽了默哥兒的話,轉頭瞄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母親病了,還得你親自過去侍候湯藥?!”
“母親吩咐的,錯不得。”默哥兒看起來很憨厚,一邊將釣杆遞給小廝,一邊解釋道:“姑姑人特別好,她一直病著不好,母親和父親都很難過,我得趕緊過去,晚了肯定得罰跪。”默哥兒說著就要往外走,小皇帝扔了釣杆道:“走,我陪你看看去。”
“那怎麼行?!唉!”默哥兒哪裡喊得住,小皇帝跳起來,一溜煙往岸上去,邊走邊揮著手道:“快走,我一會兒就得走了。”
默哥兒眼波微轉,沒再多話,兩人沒走多大會兒,就進了碧雲天院內,靜姐兒聽到聲音,回頭看到哥哥,兩隻胖胳膊撐著站起來,揮著手沖哥哥跑過去:“德德,德德!抱!”
小皇帝跳到默哥兒前面,彎腰攔住靜姐兒笑道:“還有我,還有大哥哥,來,大哥哥抱。”
“大德德!”靜姐兒乖巧的叫了一句,一把推開他,往後面默哥兒身上撲去,小皇帝站起來,抬手捏著靜姐兒兩邊腮幫又氣又笑道:“小妮子,就是不讓我抱!”
廊下的病弱女子突然直直的坐著,眼睛閃著兩團明亮之極驚喜之光,直勾勾貪婪的看著把靜姐兒捏的又踢又打的小皇帝。
小皇帝逗夠了靜姐兒,轉過身,病弱女子已經重又躺下,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幻覺。
默哥兒的孝心沒能留住病入膏荒的姑姑,剛過了乞巧節,姑姑就病故了。
人來人去,浮世的繁華兀自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