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回到房間裡,孟水佩和huáng玲兒不在房裡,顧如煙仰面躺在chuáng上,一動不動,李青急忙走過去,坐在chuáng邊,拉起她的手,按住脈搏,顧如煙慢慢轉過頭,睜開眼睛看著她,張張嘴想說話,李青微微笑著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凝神仔細的診著脈,片刻,笑著把顧如煙的手放回去,摸摸她的臉頰說道:
“沒事的,就是累著了,姐姐幫你去了簪環,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說著,幫她去了簪環飾物,散了頭髮,又站起來給她脫了鞋子,把腳放好,扯開細布薄被,仔細的蓋上,笑著安慰她:
“好好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顧如煙神qíng安靜放鬆下來,臉上也帶出些笑意來,有些依戀似的看了看李青,閉上了眼睛。
李青坐在chuáng邊,聽她呼吸漸漸均勻綿長起來,知她睡熟了,方輕輕的站起來,放好帳子。回到自己的chuáng上坐下。皺起了眉頭,顧如煙這是之前憂慮、傷心、惶恐過度,今天又過於勞累些,鬱結於胸,現在這病的症候雖然還沒有發出來,卻也得吃些藥才能疏散得出來了。
但是,她們已經這些入了官的人,生病非經特旨,都只能以症取藥,顧如煙這病,表症還沒有發出來,如何取藥呢?若等這病表症出來……不行,再象今天這樣勞累兩三天,這顧如煙半條命都要沒了,可是,她懂醫術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李青站起來,來迴轉著圈。
門口有人影晃動了一下,huáng玲兒濕著頭髮走了進來,李青突然想起顧如煙那聲“玲兒姐姐”,眼睛亮了一亮。笑著說道:
“洗了澡,舒服些了吧?”
huáng玲兒拖著腳步走到chuáng邊,長長的舒了口氣,仰面倒了下去,
“可不是舒服多了!”
“如煙妹妹累壞了,澡也沒洗就睡著了,我剛幫她去了簪環。”
huáng玲兒聽了,用手臂撐起身子,往顧如煙chuáng上看了看,又倒了下去,嘆了口氣道:
“煙兒也是個可憐的。”
“嗯?你們從前認識的?”
李青好奇的問道,huáng玲兒甩了鞋子,把腳放到了chuáng上,
“她母親是我繼母的姨表親,從前她母親在世時,多少疼愛她!真正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可惜她母親去年上沒了,不過半年,她父親就續了弦。”
huáng玲兒有些憤憤,也有些傷感寥落的說著,李青黯然的低低說道:
“都是沒娘的孩子!”
huáng玲兒沒有出聲,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李青又說道:
“如煙妹妹今天飯也沒吃下,我看她把飯送到嘴裡又嘔了出來,從前,我也這樣過一回,不過,我那是因為哭得傷著了,如煙妹妹是不是離開家時也哭得狠了?”
huáng玲兒聽了,撐起半邊身子,隔著帳子看了看顧如煙,回頭又看了看李青,
“你倒是個細心的,她的xing子太軟了些!一聽說要入官,就是知道哭,可不是哭傷了!也不想想,哭有什麼用?!”
“噢,那倒是要早點吃些藥才行,不能耽誤了,我聽奶娘說過,這病疏散得及時,倒沒什麼,若是耽誤了,說不定要傷了半條命呢。我還記得當時吃的藥名,你看,要不要找當值的嬤嬤討些藥,給如煙妹妹吃?”
huáng玲兒坐了起來,拖著鞋子走到顧如煙chuáng前,掀起帳子,仔細的看了一回,又坐回chuáng上,皺著眉頭,用腳尖挑著鞋子慢慢的晃著,李青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建議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嬤嬤?”
huáng玲兒轉過頭,看了看李青,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顧如煙,輕輕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兩人穿了衣服鞋子,當值的嬤嬤就住在隔壁房子裡,huáng玲兒和李青到了門口,敲了門,當值的嬤嬤沉著臉聽了,又到乙號房裡看了一回,沉吟了一會兒,叫了個婆子過來,吩咐她去稟了外面當值的司官。
huáng玲兒和李青回了屋裡,孟水佩還沒有回來。huáng玲兒冷笑道:
“這是個小賤人!老娘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兒來!”
李青只覺得汗也滴下來了,huáng玲兒又回頭斜著眼眉看著她說道:
“你也當心些!”
huáng玲兒chuī熄了燈,兩人放下帳子,上chuáng睡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進了屋子,李青驚覺起來,悄悄掀起帳子,只見孟水佩正回身關了門,輕手輕腳的往裡走,李青放下帳子,靜靜聽著孟水佩淅淅索索了一會兒睡下了,也翻了個身,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有婆子給顧如煙送了幾丸藥過來,李青忙上前,裝作好奇的從顧如煙手中拿過來,聞了聞,皺著眉頭說:
“藥丸子都是一個味。”
huáng玲兒從梳妝檯前回過頭,對顧如煙道:
“昨天我看你病了,找了嬤嬤給你求了這藥,快吃了吧,往後,別淌那些沒用的眼淚水!”
孟水佩笑著倒了杯水遞給顧如煙道:
“昨天妹妹生病,我竟沒看出來,妹妹快吃了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