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正時分,李青才從寺里回來,吃了小半碗飯,歪在東廂榻上,剛迷迷糊糊要睡著過了,琉璃掀起帘子匆匆進來,
“夫人,平陽府來人了”
李青急忙坐了起來,琉璃忙蹲下身子幫她穿了鞋子,兩人匆匆出了東廂,沿著抄手遊廊到了前院蘆糙廳,木通的小廝垂手侍立在糙廳門口,滿頭大汗,李青進了廳子,琉璃叫了小廝進來,小廝磕頭稟報導:
“回夫人,奴才回來時,孩子還沒生下來,昨天戌正開始有的動靜,叫了一夜,到寅末張姨娘就開始時而暈迷,時而清醒,再往後,就是清醒的時候少,暈迷的時候多,奴才回來時張姨娘正暈迷著,木大爺和孫大爺都在外面侍候著等信兒。”
“爺呢?在不在張府?”
“回夫人話,爺進了平陽府,直接去的張府,站了一盅茶功夫,就出城去瞭望鄉營,奴才過來時,還沒進城。”
李青面無表qíng的端坐著,半晌,才聲音平板的吩咐道:
“辛苦你,這會兒立即還趕過去吧。”
小廝答應著,起身倒退著出了廳子,急匆匆出來要了馬,奔平陽府去了。
李青回到東廂,靠在半舊靠枕上,端著杯子,慢慢喝著茶,看著窗外出了神。
第一卷第一百九十二章祭陵(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祭陵(上)
每隔半個時辰,木通就打發小廝過來稟報一趟,張府請來了巫師巫婆,三爺也在張府候著,張姨娘大部分時候都是暈迷著的,清醒過來的時候很少。
直到申末時分,木通趕了回來,仔細的稟報著,孩子生下來了,是位姑娘,張姨娘還沒醒過來,平王已經回到了平陽府,直接進的張府,在府門口看到他,就把他打發回來了。
李青面無表qíng的聽著木通的稟報,木通抬起頭,小心的看著李青的臉色,低聲稟報導:
“聽孫義說,三爺要去無著庵請人,張府老太爺沒答應,三爺很生氣,只說爺的託付他不能不盡心,如今張家既然萬事都準備妥當了,他也就能放心的稟了爺,jiāo了這差使去,三爺立時就打發人去瞭望鄉營,請爺的示下。爺在大門口吩咐奴才回來,說夫人也是三災八病的,身子骨一直沒好利落過,這生孩子的事,任誰也是幫不上忙的,讓夫人不要再跟著擔驚受怕的了,打發奴才回來稟報夫人。”
李青默然聽著,點了點頭,
“你也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木通答應著,看了看李青,嘴角扯出絲笑意來,低聲說道:
“夫人放寬心,連爺在平陽府呢。”
李青臉上露出絲笑意,瞄了木通一眼,
“你知道我想著什麼呢?跟慶叔有什麼相gān的?趕緊下去歇著吧。”
木通面容輕鬆下來,笑嘻嘻的告退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平王帶人到了玉山莊子裡,李青忙迎了進去,平王臉色憔悴中帶著些yīn沉,沉默著沐浴洗漱了,李青小心的侍候著他吃了飯,把丁三送進來的文書整理好了擺放到几上,研好墨,泡了茶奉上來,輕手輕腳的轉身就要退出去,平王放下手裡的文書,伸手把她拉了過來,微微用力攬在懷裡,下巴抵著李青的頭頂,沉默著好半天,聲音裡帶著些低落,喃喃的說道:
“張氏到現在也沒醒過來,無著庵的師父也請過去看了,我把她接回了王府,張家送了她妹妹跟過去侍候著,我也允了,張氏,”
平王頓住了,半晌才困惑而傷感的接著說道:
“不成人形,算起來,這已經是府里第七個孩子了,她怎麼會這樣?”
李青沉默的聽著,半晌才轉頭看著滿臉yīn郁的平王,聲音溫和的問道:
“孩子好不好?”
“嗯,又瘦又小,也不會哭,大人孩子都是這樣,也不知道張家是怎麼侍候的?”
平王聲音里隱隱透出些怒氣來,李青轉過身,仰頭看著平王,伸手輕輕撫著他的面頰,沒有說話,平王低下頭,看著李青,眼神溫和下來,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我正要和你商量,孩子昨天接回府里,我讓人先送到了母親那裡,過些日子,你避過了災星,把孩子接過去,讓她跟著你好不好?”
李青怔了怔,垂著眼帘,這是她的本份,說不得不字,李青有些不安的微微動了動身子,往平王懷裡擠了擠,擔憂的說道:
“我,害怕,孩子那樣小,我不知道怎麼帶才好。”
平王低下頭,有些心痛的看著李青,一時沒有說話。
李青又在玉山莊子裡住了七八天,才啟程回了十里莊,鄭嬤嬤接出了二門,侍候著李青進了竹園居。
九月祭祖的日子眼看著一天天臨近了,連慶一連幾天,天天在十里莊和平陽府之間來回跑著,和李青仔細的商量著種種細節。
李青齋戒了三日後,這天辰初時分,從十里莊二門裡上了車,在黑衣衛的護衛下,往玉檀山出發了。
到了玉檀山腳下,已經是傍晚時分,一行人進了山下的別院裡,平王和李青分兩個院子住下,第二天,寅正時分,李青就被琉璃叫了起來,琉璃帶著竹葉、竹枝等四五個人,侍候著李青沐浴洗漱,換了大禮服,送李青出了院子,平王已經穿戴整齊,等在院門口了,李青低眉垂目的跟在平王身後,往享殿走去,祭好了陵,已經是辰末時分了,李青腿腳酸痛的跟在平王身後,平王留意著她,慢騰騰的往回走著,回到院子門口時,李青已經累得幾乎挪不動步子了,平王轉過頭,微微露出絲笑意,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