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然猛然頓住,呆了呆,頹然的聳拉著肩膀,垂頭喪氣的說道:“你說的對,母親也這麼說,往後,你我要忍的地方多了,這會兒,就得先學著忍氣吞聲才行,唉!”
周景然往後倒在了靠枕上,程恪搖了搖頭,笑著勸解道:“皇上身子好著呢,你先別想那麼多,逍遙一天是一天吧,到時候,最多也不過一個死字,死就死了,又能如何?”
周景然雙手枕在頭後,看著程恪,慢騰騰的說道:“我一點也不想死,活著多好。”
程恪沒有接話,掀起車帘子,若有所思的往外看著,周景然掀了掀眉毛,笑了起來,“想看看她去?”
“嗯。”
程恪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周景然jīng神起來,忙坐起來,搓著手興奮的說道:“我陪你去!”
“你去gān嘛?再說,拖著你這個累贅,還能去得了?”
程恪轉過頭,撇了周景然一眼,不屑的說道,周景然嘿嘿笑著,低聲說道:“咱別翻牆,咱溜門橇鎖進去就是了,有青平呢,沒咱們打不開的鎖。”
程恪轉過頭,繼續看著車外,不再理他,周景然興奮的嘮叨起來,“……那丫頭病的起不來了,這回可沒法再讓你吃虧去,要不,咱們進去跟她說說話?我幫你勸勸她?要是接到你們府上,多少太醫都請得起……我想起來了,你們府上的規矩,沒成親前,不能納妾,你打算怎麼和舅舅說?不過,這也不是大事,實在不行,我替你進宮求個旨意,要不讓父親跟舅舅說一聲?唉,就是有些委屈了姚家大小姐,往後,你這一碗水,真能端平了?我總覺得你轄制不了那丫頭,她轄制你還差不多……”
“閉嘴”
程恪被周景然嘮叨得滿臉痛苦,惡狠狠的吼道,周景然長長的嘆著氣,根本不理會程恪的怒吼,自顧自的說著話:“唉呀,小恪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妻弱妾qiáng,可不是好事啊……”
程恪額頭青筋跳著,猛的放下車簾,恨恨的指著周景然說道:“你囉嗦的象個女人,女人也沒你囉嗦!”
周景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誠懇的看著程恪說道:“小恪啊,哥都是為了你好!”
程恪悶“哼”了一聲,緊緊抿著嘴,不再答話。
車子輕輕頓了頓,遠山在車外恭敬的稟報著:“兩位爺,到景王府了。”
周景然滿眼期待的看著程恪,討好般說道:“小恪,真不用我陪你去?還是我陪你去吧,打架親兄弟,我去了,好歹也能幫幫你。”
程恪堅決的搖著頭,掀起車簾,跳下車子,眼看著車子進了景王府側門,府門緩緩關上了,才轉身上了後面一輛車,招手把洛川叫上了車。
車子輕快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奔跑著,轉過一條巷子,停了下來,已經換了一身黑衣的程恪和洛川跳下車,上了後面一輛普通的隨便哪個車馬行都能找出幾十輛的半舊車子,洛川駛著車子,往古府方向駛去,遠山帶著幾個黑衣護衛,隱在四周,跟著車子往前奔去。
車子停在古府園子後面的一條僻靜巷子裡,程恪和洛川下了車,躍進了古府後園。
洛川在前,兩人熟門熟路的很快就進了煙樹軒,摸進了正屋窗下。
煙樹軒里靜悄悄著,只有檐廊下掛著的紅燈籠隨風輕輕搖動著。
程恪隱在暗處,洛川身影如煙般掠到東西廂,查看著動靜,最後轉回正屋門口,輕輕捅開了門。
程恪閃身進了屋,左右打量著,往東邊廂房走去,外間暖閣里,亮著盞豆大的燭光,蘭初和玉扣已經睡沉了,程恪回身示意著洛川,洛川會意,從懷裡取了支迷香出來,在燈上點燃了,舉到蘭初和玉扣鼻子下,用手輕輕扇著,將青盈盈的煙霧扇進了兩人鼻中,蘭初和玉扣的呼吸更加綿長起來。
程恪站在內室門口,略頓了頓,伸手將帘子挑起條fèng,仔細的往裡探看著,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室內,映出滿屋的靜謐安然來。
呆站了一會兒,程恪掀起帘子,悄無聲息的進了屋。
屋內chuáng前,綃紗簾幔靜靜的低垂著,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