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眼底閃過絲意外,讓著汝南王進了花廳。
汝南王執意讓著李老夫人坐到上首榻上,自己陪坐在榻前的椅子上,接過小丫頭奉上的茶,喝了兩口,放下杯子,看著李老夫人,含笑說道:“老夫人,我這趟來,是想和老夫人商量件事。”
汝南王頓住了話頭,身子往後靠了靠,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李老夫人轉頭示意著孫嬤嬤,孫嬤嬤會意,帶著眾丫頭婆子,小心的退了出去。
汝南王放下杯子,臉上浮著濃濃的尷尬,聲音里透著為難說道:“這事,還得請老夫人周全。”
“王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李老夫人上身微微前傾,熱qíng而客氣的說道,汝南王更加為難起來,輕輕咳了幾聲,“咳,老夫人,唉,我養了個混帳兒子,你也知道,這幾年,生出多少事來為了他這親事,一家子上上下下,連貴妃都跟著cao碎了心偏這個混帳東西又是個倔種拖到今年,都二十一了,這事,我一想起來,就急的睡不著覺,唉!”
汝南王長長的嘆著氣,李老夫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仔細聽著汝南王的話,汝南王連嘆了幾口氣,才接著說道:“今天下午,這混帳奉了景王的差遣,回來催辦戶部銀子的事,聽說令侄孫女和唐三公子結親這事,竟說……唉!”
汝南王尷尬而惱怒的頓住話頭,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李老夫人,為難的說道:“這混帳竟說想娶這位侄小姐,唉你說,這讓人……唉!若不是他這親事艱難至此,我斷不敢上門和老夫人來說這個話。”
李老夫人滿臉驚愕的看著汝南王,一時竟有些緩不過神來,汝南王盯著李老夫人,接著說道:“唐家那頭,自然是我去和隨雲先生解說緣由,還望老夫人成全,解了這壓在程家上上下下的心腹大事。”
汝南王誠懇的說道,李老夫人恍過神來,看著汝南王,仿佛有些明悟的問道:“王爺也是剛聽世子說起麼?”
汝南王垂著眼皮,點了點頭,李老夫人看著汝南王,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王爺,我這小孫女,自小就是個極通透有見識的,這事,老婆子也不敢替她作主。”
汝南王微微怔了怔,笑著說道:“還請老夫人周旋一二。”
李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微微直起上身說道:“王爺?”
“我就等上一等。”
汝南王笑著說道,李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揚聲叫了孫嬤嬤和竹青等人進來,吩咐竹葉等人在花廳侍候著,扶著孫嬤嬤和竹青進了正屋。
不大會兒,李老夫人扶著竹青進來,汝南王忙放下杯子,滿臉笑容的看著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吃力的在榻上坐下,看著汝南王,陪著滿臉笑容,為難的說道:“實在對不住王爺,我那小孫女說,既下了定,她就是唐家的人,斷沒有另許他人之理。”
汝南王滿臉意外的看著李老夫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李老夫人苦笑著看著汝南王,低聲說道:“是我這小孫女沒有福氣,還請王爺見諒。”
汝南王眼底閃過絲尷尬,忙笑著說道:“無妨無妨,這個,那,就告退了。”
汝南王起身,拱手告辭出來,在古府大門裡上了車,臉色yīn沉下來,車子走了幾步,突然頓住了,沒等汝南王呵問出聲,車簾掀起,程恪跳了進來,滿臉笑容的看著汝南王問道:“好了?現在去講堂巷退親去?”
汝南王臉色yīn沉著,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程恪笑容凝在了臉上,看著臉色yīn得能滴出水的父親,遲疑著問道:“老夫人說什麼不好聽的話了?提什麼要求了?”
“人家姑娘不肯嫁給你!”
汝南王盯著程恪,重重的說道,程恪睜大了眼睛,呆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嫁?為什麼?”
汝南王yīn著臉往後靠了靠,垂著眼皮說道:“她既不願意,這親事就算了咱們程家,斷沒有qiáng奪人妻的理兒,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明天我就給你挑戶好人家,你若要個絕色的,這也不難。”
程恪臉色鐵青,緊緊抿著嘴,捏著拳頭呆坐了片刻,突然掀起車簾,跳下車,汝南王一把沒抓住,急忙跟著跳下車,一把拖住程恪,厲聲問道:“你做什麼去?”
程恪額頭青筋突起著,轉過頭,鐵青著臉看著父親說道:“你放心。”
說著,一把掙脫,飛身縱起,往古府方向奔去,遠山等幾個小廝也急急的跟著奔了出去,汝南王惱怒的跺了跺腳,在車下呆站了半晌,嘆了口氣,唉,大師說過,隨緣隨他,隨他隨他汝南王無奈的上了車,回府去了。
程恪熟門熟路的奔到古府園子後的巷子裡,縱身躍起,進了園子,往明遠堂方向奔去,遠山等幾個小廝焦急萬分,卻不得不緊緊跟著,硬著頭皮闖入了明遠堂。
程恪在明遠堂園子角門外頓住腳步,遠山急急的拉住他,洛川低聲問道:“爺要做什麼?咱們得有個章程。”
程恪垂著頭呆了片刻,冷冷的吩咐道:“把她帶走,爺要跟她好好說說這事!”
遠山等幾個小廝面面相覷著,肩膀聳拉了下來,看著青白著臉的程恪,誰也不敢出言相勸,洛川苦著臉,低聲說道:“那咱略等等?等人睡了,再動手?這人來人往的,若是鬧出動靜來,倒帶不走。”
程恪想了想,點了點頭,盤膝坐了下來,閉著眼睛調整起氣息來,遠山等四個小廝滿臉苦惱、警惕的站在四周警戒著。
過了大半個時辰,明遠堂安靜下來,洛川探了動靜回來,低聲稟報導:“爺,老夫人歇下了,李姑娘剛剛回去東邊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