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驚奇起來,“那這衣服,是自己做的?還是掌柜給的?平時也這麼穿嗎?還是只是攬生意的時候這麼穿的?”
“這個……我還真是不大清楚。”
程恪被李小暖問得呆了呆,有些尷尬起來。李小暖回頭看著他,滿臉笑容,轉過頭,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和程恪說著閒話,“小時候,在上里鎮,老祖宗打發古蕭去外頭市井鋪子裡學世qíng經濟,我和古蕭說,讓他去鎮上生意最好的書肆里,把書肆里賣得最好的幾本書買回來給我,你猜猜看,古蕭買了什麼書回來?”
程恪挑了眉梢,笑了起來,“他必是把三字經給你買了回來了。”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笑不可支,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疑惑的問道:“你那個時候買書,也是揀書肆賣得最好的書買,這裡頭,有什麼說法沒有?”
“說法倒沒有,我只是想知道大家都在看的書里,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消遣時最喜歡看的書,必是覺得這書里寫的東西,對了你的脾胃,你才喜歡的,我就是想知道大家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李小暖有些困難的解釋著,她就是想知道這個世道的流行思cháo,跟著主流走,才是最安全的生存法則。
程恪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低聲問道:“大家都喜歡的書,必是合了大家的想法的,這是民心?”
李小暖一時呆住了,轉頭看著程恪,嘟著嘴說道:“什麼民心?我哪想那麼多,我就是想看看大家怎麼看事,怎麼看人,譬如大家都喜歡的書里,大家都喜歡的那人,帶著妻子到處閒逛,大家也不覺得那個妻子有什麼不好,那我若是跟你一起出去閒逛,想來也是可以的。”
程恪呆了呆,往後仰倒著大笑起來。李小暖惱怒的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程恪,抬腳踢了過去,“你笑什麼?”
程恪捉住李小暖的腳,直笑得咳了起來,半晌才直起身子,湊到李小暖身後,一邊咳一邊問道:“你費了這麼大心思,就為了能出去閒逛?”
李小暖滿眼渴望的看著車子外面越來越熱鬧的街市,也不答程恪的話,她曾經活得那樣恣意過,和姐妹們聚眾圍觀帥哥,喝醉了酒在cao場上放聲高歌,逛街從黎明能逛到凌晨,當年進出學校多半翻牆出翻牆進……
如今的日子,一年裡頭,連出二門的機會都沒有。
程恪低頭看著突然滿眼傷感的李小暖,莫名其妙起來,忙寬解道:“其實真天天出來逛,也沒意思。這京城,沒哪一處地方我和小景沒逛到過,沒什麼意思,你要是真想出來逛,以後找機會,我帶你出來就是,逛幾次你就知道了,真沒意思。”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他,半晌才說出話來,“我知道,我不是想逛,不過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小暖話語越來越凌亂,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忙低下頭,用帕子緊緊按住了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既來之就要安之,那些夢裡的東西,不能想不能想,她都忘了好多年了,這十來年,她幾乎已經忘了那夢中的種種件件,今天怎麼又想起這些來?
程恪慌亂起來,忙伸手摟著她,也不知道從哪兒安慰起才好,“以後我帶你出去,有意思,也不是真沒意思,你想逛街,這容易,你別生氣,別哭。”
李小暖拭著眼淚,勉qiáng笑著,低聲說道:“你別理我,我就是……想哭,不是生氣,不是別的,就流流眼淚,洗洗眼。”
程恪舒了口氣,失笑起來,“流眼淚洗眼?還有這麼個說法的?”
“嗯,高興了、生氣了、傷心了,流點眼淚出來,洗洗眼,人就舒服了。”
李小暖qíng緒舒緩了過來,看著程恪認真的說道,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想了想,鄭重的說道:“小暖,你跟別人不一樣,我也跟別人不一樣,你放心。”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程恪,直起身子,在他唇上溫柔的吻了下,低聲說道:“我知道。”
程恪攬著李小暖,下巴抵在李小暖頭頂上,半晌才微微啞著嗓子低聲問道:“還要不要看外面的街市?我讓人走得慢些,咱們慢慢看?”
李小暖滿臉笑容的點著頭,程恪敲了敲車廂板,吩咐了下去,車子緩慢下來,一點點往前挪著,程恪攬著李小暖,指點著外面,仔細的和她解說著這是什麼,那個做什麼用,看著李小暖喜歡的東西上,就讓洛川過去買了來。
一路慢慢磨蹭著,直到太陽高掛,一行人才出了城門,帶了半車新買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往莊子裡疾行而去。
直到午末時分,車子才進了莊子,遠山和莊頭遠遠的迎了出來,騎馬前引著,車子沿著莊子裡寬闊的大路,一路進了莊子中間的別院裡。
別院依著座小山,山上鬱鬱蒼蒼,雖已入了冬,看卡塔尼亞來,仍是蒼翠非常。
李小暖扶著程恪,在別院的二門裡下了車,一邊慢慢活動著微微有些發麻的雙腳,一邊興奮的打量著寬廣異常的院落,程恪牽著她,抬手指著遠處的小山和山下的大片蒼翠,“你看,山上就能打獵,山下那一片,是跑馬場。我小時候,就是在那裡學會騎馬的,那山很緩,騎著馬就能上去,明天我帶你去騎馬。咱們去山上打只獐子回來,後天正好是十月一開爐節,咱們涮火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