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挑著眉梢,驚訝而好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遲疑的瞄著他,往他身邊湊了湊,鄭重的問道:“你沒騙我吧?”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哪敢騙你!”
程恪連聲保證著,李小暖更加疑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失笑著攬住李小暖,耐心的解釋道:“真不騙你,騙你這個做什麼?!有一年,皇上還帶姑母出來玩過一回呢,在玉芙蓉樓聽小唱,那一年,我和小景正好也在玉芙蓉樓聽曲兒,也是我倆運氣不好,砸銀子捧一個小唱角兒時,和一個北地的商人槓上了,那商人真是有銀子,砸到一半,我和小景帶的銀子就用光了,眼看著讓人壓過一頭,顏面掃地,皇上就讓內侍送了幾千兩銀票子過來助陣。”
程恪說得眉飛色舞起來,李小暖心裡松馳下來,歪著頭看著程恪,慢吞吞的問道:“皇上竟肯幫著你們跟人家爭這個閒氣?倒稀奇。”
程恪喉嚨發癢似的吭吭呵呵了片刻,才嘿嘿笑著說道:“這不也關著皇家的顏面麼?!皇上倒不是那一味拘泥的,新年三天,與民同樂麼,總要樂一樂,能有什麼?你說是吧……就是晚上回來,讓我和小景在宮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小景還被罰了一年的月錢,也是因了這個,小景窮極了,才和我商量著開酒肆掙銀子的。”
李小暖笑了好大一會兒,才止了笑,看著程恪說道:“皇上倒好,先是送銀子給你們,讓你們砸回皇家的顏面,回來再罰你們跪,再把送的銀子扣回來,就是便宜你了!”
“哪裡便宜?我也扣了一年的俸祿!皇上還把小景和我罵得……唉,說我倆無章無法,全無算計,一點都不知道動動心眼,就是一對楞頭青,明明三兩千兩銀子就能砸下來的事,竟足足砸了一萬多兩齣去!簡直把他的臉面都丟光了。”
李小暖睜大眼睛,看著程恪,眨了幾下眼睛才說出話來,“皇上這意思……這皇上倒是有趣!”
“可不是,再往後,小景和我就留了心,再沒做過這樣的沖頭……”
兩人說著話,不大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爺,到了。”
洛川在車外稟報著,程恪取過帷帽,笨手笨腳的往李小暖頭上套去,李小暖忙抬手護著髮髻,拉著帷帽戴好,程恪才伸手掀起帘子,自己跳下車,回身扶著戴著紫紗帷帽的李小暖下了車。
洛川在前頭引著,程恪牽著李小暖的手,竹青帶著玉板等丫頭緊跟著,小廝和長隨左右護衛著,一行人沿著後院的青石小路,從後面進了彩棚。
彩棚極大,用鏤空屏風隔成幾處,人群圍成大堆、小堆,探頭往中間看著,不時猛然bào發出一陣陣喧囂,想是有人撲贏了或是輸了。擠成一堆的人群中,雖一眼望過去看不到女子,可四處走動著、探頭張望著的衣飾講究華麗的女子,處處皆是。
李小暖心qíng徹底放鬆下來,眼睛瑩亮著,笑著興奮著四處轉頭張望著、雀躍著也想擠過去看,程恪忙拉著她,笑著說道:“別急,看來這一處都是小關撲,沒什麼看頭,咱們看大關撲去。”
說著,轉頭示意著南海,南海笑應著,閃身出去,片刻功夫,引著一個一身黑綢衣,jīng瘦gān練、眼睛亮的發賊的中年男子,匆匆奔了過來,在離程恪兩三步處站住,bī著手,恭敬的長揖見著禮,“世子爺,好一陣子沒見您老了,給您老請安,給夫人請安。”
“什麼您老他老的,爺不老,年青著呢。”
程恪看著中年男子,笑著說道,中年男子仿佛很開懷的笑了起來,“爺今天來,準備撲哪一種?夫人也撲幾把嗎?”
第二百三十五章:尋歡
程恪拉著躍躍yù試的李小暖,看著中年男子問道:“有什麼新鮮的玩法沒有?”
“回爺,哪能有什麼新鮮玩法?這關撲上頭,可不作興新鮮玩法,人家也信不過不是。要不,我引爺到聚水棚看看?那裡有幾個局,倒也能看看。”
中年男子建議道,程恪轉頭看了看李小暖,見她點了點頭,才轉過頭,抬了抬手,中年男子眼裡閃過絲驚訝,忙答應著,側著身子引著程恪和李小暖往隔壁的棚子走去。
遠遠的,在彩棚有另一頭,敏王妃一身男裝,和敏王並肩著,遠遠看著程恪和李小暖往旁邊的彩棚進去,轉頭徵詢般看著敏王,敏王臉上帶著依舊溫和的笑意,低聲說道:“咱們去聽小唱吧,那對小夫婦,看來是好熱鬧的,今晚上,熱鬧處咱們就不去了。”
敏王妃笑著點頭答應著,兩人轉身出了彩棚,在小廝、隨從的簇擁下,往不遠處的玉芙蓉樓走去。
李小暖隨著程恪進了隔壁彩棚,這個彩棚比剛才的彩棚小了許多,依舊是用鏤空屏風隔開著,屏風前後,放著擦得發亮的長几,擺了許多盛開的水仙花,整個彩棚里,都彌散著水仙花的香味兒。
彩棚里只隔成了三處,圍著三張長條形木桌的,各有二三十個衣飾講究、年齡不一的男子,也零零星星坐著幾個衣飾華美的女子。
中年男子引著兩人往最裡面的一張桌子走去,邊走邊笑著說道:“我記得爺最愛撲髏子,這桌一撲一千貫,爺先試試手?”
程恪徵詢般看著李小暖,兩人正躍躍yù試間,彩棚帘子掀起,周世新在幾個十來歲的貴家子弟的簇擁下,昂然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