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沒看到大少爺回來了?”
長隨一聲bào喝,門房驚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急急忙忙的爬起來,轉身往院子裡奔去,剛奔了兩步,又想起不對來,再急奔回來,不停的躬著身子稟報導:“大少爺,大少爺稍候,不不不,大少爺請進,小的,不不不,大少奶奶走前jiāo待過,不不不,是留了人在府里,稟報大少爺,小的這就去請宋嬤嬤,大少爺稍候。”
金志揚臉色鐵青的看著語無倫次的門房,輕輕錯著牙,這古雲姍,怎麼把家管成了這個樣子?”
金志揚身後,身子已經有些笨重起來的鄒氏扶著丫頭婆子的手,慢慢下了車子,抬頭打量著極有氣象的金宅,心滿意足的微笑著,轉過頭,低聲吩咐著身邊的婆子,“嬤嬤等會兒回趟咱們府里,跟母親說我到家了,明後天找了空就去看她。”
婆子笑著答應著,曲了曲膝,轉身離了金宅,找人問著路,一路往鄒府去了。
鄒氏挺著肚子,扶著婆子的手,笑盈盈的跟在金志揚後面進了大門,緩步往裡走去。
剛轉過影壁,宋嬤嬤腳步急促卻穩重的跟著門房迎了出來,金志揚擰著眉頭,眯著眼晴盯著宋嬤嬤,惡聲問道:“大少奶奶呢?看看這家,都成什麼樣子了?連……”
“回大少爺。”宋嬤嬤氣度昂然的打斷了金志揚的話,“前兒大少奶奶病了,請了多少太醫來診脈也不見好,古家大少奶奶請人看了,說是這宅子不利於大少奶奶,古家大少奶奶就作主,把大少奶奶搬到古家別院裡住著去了,大少奶奶前兒知道大少爺要回來,特地遣了奴婢在這裡等著,好給大少爺稟報一聲這事。”
宋嬤嬤氣定神閒,仿佛說的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大少奶奶吩咐了,稟報完了,就讓奴婢趕緊回去,奴婢告退。”
宋嬤嬤說著,掃了眼滿臉驚愕的金志揚,曲了曲膝,也不看滿臉柔順的站在金志揚身後的鄒氏,昂然往外走去。
“站住!”
金志揚一聲bào喝,宋嬤嬤頓住腳步,安然轉過身,微笑著問道:“大少爺還有什麼事?”
“去!讓她立時給我回來。搬回來!”
金志揚氣得頭痛目眩的bào喝道,宋嬤嬤恭敬的曲膝回道:“回大少爺,奴婢是大少奶奶的陪嫁奴婢,大少奶奶才是本主,大少奶奶沒吩咐別的,奴婢不敢違了本主的意旨,還請大少爺見諒。”
金志揚手指顫抖的著宋嬤嬤,想讓人把她bào打一頓,心底的一絲清明提醒著他,這是京城,她是古雲姍的陪房嬤嬤,打不得!
“來人!給我去叫她回來,就說爺回來了,讓她立時回來侍候著。”
鄒氏身邊的婆子猶豫著正要動,鄒氏伸手拉住了她,低低的耳語道:“你是我的陪房,不合適。”
金志揚轉頭看著垂手站了滿院的長隨、門房、丫頭、婆子,手指抖動著,隨意點了一個婆子吩咐道:“你去,就說爺的話,讓她立時回來侍候著。告訴她,鄒氏懷了身孕,她是大婦,竟敢不在府里。”
婆子膽怯的不得不答應著,奔到宋嬤嬤面前,求援般看著她,宋嬤嬤親熱而大度的說道:“大少奶奶給我派了車,你就跟我一輛車過去吧。”
婆子大喜,緊跟著宋嬤嬤,出了門,上車往城南的宅院去了。
金志揚喘著粗氣站在影壁後,鄒氏上前兩步,輕輕拉了拉他,低聲安慰道:“爺,咱們不在家,說不定姐姐真是病得厲害,如今只怕還沒好利落呢,姐姐為人一向賢惠,也是個仔細人,這中間必有緣由,爺別上火,等姐姐來了,說不定爺又心疼起來了呢。”
鄒氏笑著開起小玩笑來,金志揚舒了口氣,yīn著臉點了點頭,“就辛苦你了,讓人把車子拉進來,先收拾東西吧。”
鄒氏點頭答應著,轉身吩咐了下去,金志揚站在院子裡,躊躇起來,他壓根沒想到古雲姍沒在家裡,如今鄒氏要住在哪一處,幾個孩子又是住在哪一處,他竟沒半點頭緒,擰了半天眉頭,金志揚轉身看著鄒氏吩咐道:“問問,雲姍走前必定安置好院子了,你去看看,若覺得合意,就照著她的安置先住下吧,萬一沒安置,你自己挑處合意的院子住著就是。”
鄒氏溫婉的笑著答應著,帶著丫頭婆子稍稍查看了下,擰著眉頭愁悶起來,這家裡,倒象是多少年沒住人一樣,什麼都是缺的,連屋裡的家俱東西都不齊全。
鄒氏跟著金志揚走到正院門口,一路跟著的婆子手指顫抖著,現從身上叮叮噹噹的翻著成串的鑰匙,開了院門,金志揚和鄒氏抬腳進去,院子裡已經有了浮灰,看著是有一陣子沒住人了,兩人沿著抄手遊廊一路進了正屋,婆子開了門,金志揚和鄒氏目瞪口呆的看著空dàngdàng的屋子。
三間上房連著兩間耳屋,空曠得沒有一張椅子,只有被人扯下一半的簾幔被突然湧進來的風chuī得飛揚起來。
金志揚驚愕中帶出絲恐懼來,猛的轉過身,死盯著婆子厲聲問道:“你們大少奶奶,把嫁妝都搬走了?”
“回大……少爺,奴婢不知道,這鑰匙,是宋嬤嬤jiāo給奴婢的,還吩咐過,沒大少奶奶或是大少爺的吩咐,任誰說也不能開門。”
金志揚深吸了口氣,“那大少奶奶的陪房呢?都搬走了。”
“是,都跟著大少奶奶搬走了。”
“這府里剩的,都是我金家的僕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