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忙站起來,扶著程貴妃往後送了半步,聲音微微有些暗啞的說道:“貴妃多禮了,老婆子……心領……知道貴妃這一片心。”
程貴妃忙用帕子按住不停涌著眼淚的雙眼,點著頭,卻說不出話來,皇上憐惜的看著程貴妃,女官忙上前扶著程貴妃,白嬤嬤扶著老太妃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皇上抬了抬手指,站在側後,棒著支雕刻jīng致的龍頭拐杖的內侍忙上前兩步,將手裡的拐杖托到老太妃面前,皇上看著老太妃,笑著說道:“這龍頭拐杖,是沉香木做的,就當朕的壽禮吧,往後,老祖宗若見那不孝之人,用起來也比那佛珠什麼的要順手些。”
程貴妃扭過頭,用帕子掩著嘴失笑起來,汝南王看著拐杖,臉上露出絲絲苦笑,這拐杖,擺明了是給他準備的,老太妃伸手拎起拐杖,掂了掂,笑著謝道:“還是皇上想得周到,這拐杖輕重正好,極稱手。”
皇上捻著鬍鬚,暢快的笑了起來,轉頭間,看到站在汝南王旁邊的周景然,招手叫了他過來問道:“老祖宗過壽,你可輕慢不得!給老祖宗送了什麼壽禮?”
周景然上前兩步,長揖到底,恭敬的答道:“回皇上,送了一匣子各式佛珠,兩本珍本佛經。”
皇上挑了挑眉稍,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景然,又轉頭看向老太妃,笑著說道:“到底是小一輩的孩子,不知道老祖宗的脾氣xing子。”
一邊說,一邊轉頭看著周景然吩咐道:“給老祖宗磕個頭吧。”
周景然滿臉笑容的答應著,轉過身,撩起長衫,就要跪下去,老太妃忙站起來,伸手托住周景然,周景然掙扎了兩下,竟半分也跪不下去,皇上高高的挑著眉梢,失笑起來,老太妃穩穩的托著周景然,上下打量著他,突然問道:“你這功夫,沒練下來?”
周景然滿臉通紅,吭吭嗤嗤的說道:“老祖宗,我從文,學文了……”
“老祖宗,這個頭,您受得起,讓他儘儘孝心吧。”
皇上忙替周景然解著圍,老太妃鬆開手,周景然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願老祖宗壽如南山、福如東海!”
汝南王忙上前扶起他,皇上又和老太妃說了一會兒話,就起身回宮了,程貴妃滿眼不舍的只看著老太妃,臨上車前,總算找了個空,拉了老太妃的手,急急的低低的說道:“母親保重!女兒想你……”
老太妃閉了閉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轉過身,不去看她上車,白嬤嬤上前扶著老太妃,看著程貴妃一步三回頭的上子車,車駕緩緩回去皇宮了。
汝南王將老太妃送到正殿轉彎處,李小暖帶著紅福,忙從後面花廳迎出來,扶著老太妃,不等她說話,笑盈盈的安排著,“老祖宗,咱們到後頭花廳聽戲去,紅福都要等急了,靖北王妃一大早就來了,掂記著給您拜壽呢,還有,我讓人準備了上好的荔枝酒,加了一半米酒,早上我偷偷嘗了嘗,味道真是好,我答應紅福了,讓她也喝兩杯,咱們趕緊走。”
李小暖一邊說,一邊示意著白嬤嬤,白嬤嬤滿眼的笑意,也跟著拖著老太妃,一路往二門內的花廳過去了。
程敏盈陪著王妃,正翹首以盼的站在二門口,往這邊張望著,見紅福一馬當先沖在前頭,李小暖和白嬤嬤扶著老太妃,後面一群丫頭婆子緊跟著,一路往這邊過來。
王妃和程敏盈急忙迎過去,曲膝見了禮,引著老太妃進了正中的花廳。
程家二房顧二奶奶帶著兩個媳婦,站在離正中花廳極遠的一處暖閣處,遠遠看著滿頭銀髮的老太妃,只覺得腳後跟發軟,呆站了片刻,轉身往外走去,兩個媳婦怔怔的相互看了看,急忙跟了上去。
李小暖扶著老太妃進了花廳,大長公主率先迎出來由膝見著禮,笑著打趣道:“往日裡,我還能倚老賣老些,今天見了老祖宗,也只好認個‘小’字了。”
老太妃頓住腳步,看著大長公主滿頭的銀髮問道:“你那小閨女,身子好了沒有?”
“好了,吃了七八年的藥,也算大好了如今孩子也七八歲了,和他母親小時候一樣,也有迎風咳嗽的毛病。”
大長公主和老太妃一路絮絮叨叨,並排往裡走著,兩旁站著的年長年少的夫人們曲膝見著禮,打著招呼老太妃看著靖北王妃,頓住腳步,招手叫著她,“顏家丫頭,你過來。”
靖北王妃忙緊走了兩步,滿臉笑容的上前曲了曲膝,李小暖鬆開老太妃,往後退了兩步,靖北王妃忙上前扶著老太妃,大長公主大笑起來,“不光我賣不成老了,你在老祖宗面前,就更小得很了!”
“這是老祖宗疼,我說實話,一聽老祖宗這麼叫我,我這心底就酸得難受,一眨眼的功夫,幾十年就過去了。”
靖北王妃笑著,眼睛卻濕潤起來,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扶著老太妃往上首正座走去。
湯丞相夫人、嚴丞相夫人和福清長公主等人迎上來,迎著老太妃在上首落了座,王妃垂手侍立在旁邊侍候著,李小暖站得遠了些,眼觀六路的照顧著各處,程敏盈站在更遠些的角落處,照顧著花廳各處。
孟國公夫人、姚國公夫人、威遠侯夫人、鎮寧侯夫人等人一一上前曲膝見著禮,說著賀壽的吉樣話,老太妃有的叫住說幾句話,有的只點頭示意。
一時見禮畢,老太妃也不理會旁人,只拉著靖北王妃,細細的和她說著話,李小暖指揮著小丫頭送了調好的荔枝酒上來,汝南王妃棒著壺,一杯杯給老太妃和靖北王妃添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