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教教她……”
周景然垂著眼皮,嘴角往上扯著,慢慢重複著孫氏的話,片刻才抬起頭,眼睛裡沒有一絲qíng感的看著孫氏,點了點頭,“也好。”
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孫氏急忙跟上來,滿是期盼的挽留道:“爺,妾今天讓廚房做了魚羊鍋子,爺今天就在這裡吃飯吧。”
“明天吧。”
周景然穿了斗蓬,出了院子,徑直往王妃居住的正院去了,孫氏滿眼失望的看著已經走遠了的周景然,低下頭,慢慢思量了半晌,心裡漸漸湧上滿滿的喜意來,戴氏懷孕時也吐得厲害,可爺心裡就記著她,如今又讓她去看望汝南王世子妃去,誰不知道爺和汝南王世子jiāoqíng極好,這是給她的機會呢,畢竟,她生了他的長子!爺雖說從沒在她屋裡多歇過一晚,可心裡,總還是不同的。
孫氏低著頭,思量著回到了屋裡。
孫氏細細思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吩咐人挑了些養胎的吃食、藥丸,備了車輛,自己穿戴收拾好,命奶娘抱了兒子周世清,只打發個婆子往正院和王妃孟氏說了一聲,就出門往汝南王府去了。
汝南王府二門裡回事處的婆子接了孫氏的車子進去,急忙奔進清漣院稟報了,李小暖極是意外,也不好耽誤,忙吩咐蘭初接了出去,自己也穿了衣服,迎到了垂花門外。
孫氏穿著件淡huáng底緙絲斗篷,神采奕奕的進了院子,後頭,奶娘抱著周世清緊跟著。
李小暖滿臉笑容的曲膝見了禮,讓著孫氏往屋裡進去。
孫氏去了外面的斗篷,露出裡面的流彩暗紋雲錦宮裝襖,一條蔥huáng底縷金紗裙,坐到榻上,示意奶娘把周世清遞過來,抱在懷裡,笑著和李小暖抱怨著:“你看看,現如今我出趟門,還得帶著他,竟是片刻不肯離我,一眼看不見就哭個不停,我又不敢讓他哭,哪怕哭一聲,爺知道了,就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可不是,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ròu。”
李小暖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微笑著接道,孫氏愛憐的撫著熟睡中的兒子,低頭親了下,看著李小暖笑吟吟的說道:“到底是爺的長子,哪能不疼到心裡去的。”
李小暖溫和的笑著,沒有接話,孫氏抱起孩子,又遞給了奶娘,轉頭看著李小暖,親熱的說道:“我們爺昨天回去就跟我說了,你如今也吐得厲害,說起來,我那時候也是吐得厲害,我們爺到如今還記著呢,還心疼著我呢,又說到你如今也吐得厲害,讓我過來看看你,指點指點你,這懷孕的事,真要過來一趟,才能知道這中間的苦楚。”
李小暖微笑著,溫婉而認真的聽著孫氏的長篇大論,心底湧起股濃濃的悲哀來,那個鮮靈活潑的小姑娘已經沒有了,這就是為母則qiáng麼?
孫氏留神著李小暖,親熱的說著自己那時候的種種,建議著李小暖應該這樣、應該那樣,李小暖一直溫婉微笑著、聽著,卻極少說話,蟬翼又上來換了一遍茶,迎著李小暖的微笑退了下去。
不大會兒,外頭婆子稟報了進來,垂手轉著老太妃的吩咐:“少夫人,老太妃吩咐了,時辰到了,您該歇覺了。”
李小暖站起來,垂手答應著,緩緩坐下來,無奈的看著孫氏說道:“我們老祖宗定了規矩,這一天吃幾遍,歇幾個時辰,都得依著定例來,我這就讓人跟老祖宗說一聲,你來看我,我哪有去歇著的理兒。”
李小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吩咐著婆子,“你去和老祖宗稟報一聲,就說我正陪景王側妃孫夫人說話呢。”
孫氏忙伸手攔著李小暖,“既是老祖宗的規矩,可不好隨意違了,我也來了一會兒了,這該jiāo待的也都jiāo待了,這也該回去了。”
說著,起身下了榻,李小暖也不多留,客氣的送她到了垂花門外,見她只顧說著話往外走,暗暗嘆了口氣,只好一路送到清漣院外,笑著說道:“我就送到這裡吧,老祖宗不讓我出這個院子。”
“你看看你,哪裡還要送出來?也太客氣了,趕緊進去吧,懷了身子,就得好好養著才是,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孫氏熱qíng的和李小暖道了別,在院門口上了小轎,蘭初恭敬的一路送著她到二門裡上了車,才回去清褳院。
李小暖皺著眉頭,慢慢翻著孫氏帶過來的吃食和藥丸,暗暗嘆起氣來,到底是剛學著用心計,處處都是不妥當。
傍晚時分,程恪回來,李小暖歪在榻上,正看著本書,程恪在東廂門口往裡探了探頭,滿臉笑容的打著招呼:“我回來了,先去洗漱換了衣服,再過來陪你。”
不大會兒,程恪洗漱gān淨,換了身天睛灰色長衫,進了東廂,側身坐到榻上,仔細看著李小暖的面色,“今天好些沒有?吐了幾次?吃點東西進去沒有?”
“嗯,好些了,剛吃了碗huáng魚面,一點也沒吐。”
李小暖笑盈盈的說道,程恪滿臉喜色,長長的舒了口氣,李小暖坐起來,拉了拉他,蹭過去擠到程恪懷裡,“你猜今天誰過來看我了。”
“嗯?”
“景王側妃孫氏,帶著孩子過來的,說是景王吩咐了,讓她過來看看我,指點指點這懷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