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一直下到了深夜。
金宦官幾次想要提醒二人尚未進膳,都被太子揮退了。
終於,太子發出一聲喟嘆“你這個狡猾的傢伙!別人與孤下棋,總是要讓著孤,唯有你和信陵不肯相讓!”
顧鳳麟自在地笑著“臣與信陵王不同。”
太子瞅他一眼“你們當然不同。他是皇子,而你是太常寺卿。”
顧鳳麟道“不僅僅是這個,他是有意想與殿下比高低,臣是親近殿下。”
“有你這麼親近的嗎?”太子冷哼“親近就該讓孤贏才對!”
顧鳳麟粲然而笑,露出一排白牙“殿下在乎嗎?”
太子的確是不在乎的,不過是一場棋局而已。
太子大笑出聲“阿麟,你放心,孤不會嫉妒你的。”
“所以是親近。”顧鳳麟收了棋子,在內監捧過來的銅盆里淨手,隨口道“臣的性命,是殿下給的。”
太子默了片刻,笑容愈盛。
見晚膳已經擺好,就和太子行了一禮,落座吃飯。
太子很喜歡他這種自在“阿麟,入京之後隨時如履薄冰,只有和你在一起時,才會覺得輕鬆。”
顧鳳麟看著太子,堅定地道“殿下,您一定會坐上那個位子的,相信臣。”
太子與他對視片刻,主動提起他和慕雲晗的事“孤已知悉,安心吧,出不了大事。”
顧鳳麟道“這件事,還得多留一條後路,對方不會等著挨打,他們必會趁我們不備之時突然襲擊……”
燭火搖曳,太子聽得認真,良久,他道“可。”
小半個時辰後,顧鳳麟離開了太子府。
天有些冷,寒風吹得嗖嗖嗖的。
他獨自行走在陰暗的長街上,思考著今天所做的這些事是否有遺漏之處。
他並未回到太常寺卿府,而是去了城西一座民宅。
京中民宅修建高樓有定例,不得超過兩層,否則即有窺視內廷之嫌疑。
即便這座民宅距離內廷遠著呢,那也不成。
因此這座民宅雖然有樓,卻也只有兩層。
顧鳳麟輕叩院門,一個老頭打開門,看到他之後,沉默地行了一個禮,請他入內。
葉舟匆匆而來,行禮下去“樓主。”
顧鳳麟微微頷首“帶路。”
葉舟領他進了正堂,正堂之中燈火昏暗,烏鴉鴉地站滿了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穿什麼的都有,看得出來所從事的行業也是五花八門。
顧鳳麟徑直走到大堂最上方的那把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