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裡擺在明面上的事瞞不過他,鍾唯唯毫不隱瞞:“是。”
“見她gān嘛?噁心自己麼?”
重華把她的手拉起,放在他的小重華上,舒服的閉上眼睛,懶洋洋地道:“還神秘兮兮的,把梁兄都打發走了。”
“女人間的事,他聽見了不好。”
鍾唯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謊:“你不是打算放一批宮人出宮麼?她托人來和我說qíng,想見我一面。
還記掛著回來呢,我拒絕她了,又哭又喊又跳的,差點沒瘋。”
重華一聽是這種小事qíng,根本就懶得管,打個呵欠睡覺:“你見她做什麼?下次再有這種事,直接jiāo給錢姑姑去收拾她,別累著自己。”
鍾唯唯笑道:“閒著也是閒著。”
夜漸深,露漸起。
司籍司,葛湘君居住的房間外,兩個年老的宮人坐在一起低聲說話,說的是裡面的葛湘君。
“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憑她和錢姑姑、鍾彤史的qíng分,怎麼也不至於落到這一步,瞧吧,瞧吧,都是自己作死的吧……”
“噓……有人來了。”
兩個宮人停下話頭,抬眼看向遠處。
一個身形高挑細瘦的宦官打著一盞燈籠,慢悠悠往這邊來。
“什麼人?”宮人奇怪地皺起眉頭,已經深夜,這宮裡並不許閒雜人等到處亂走,這位是誰?
宦官一直走到二人面前才停下來,微笑著道:“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來看看葛典籍。”
鼻端傳來一股奇怪的甜香,宮人原本想盤問一下他的來歷,卻被那雙深黑如漩渦的眼睛給吸引住了。
順從地起了身,打開房門:“您請。”
“謝兩位嬤嬤。”宦官垂下眼,濃密的睫毛蓋住了黑幽幽的眼睛。
葛湘君在噩夢中驚醒過來,看著站在chuáng前的人影大聲叫道:“你是誰?你要gān什麼?”
宦官微笑著,挑起燈籠讓她細看自己的面容:“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誰嗎?今天就給你瞧瞧。”
葛湘君看到那張臉,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原來是你。”
“是我。”宦官伸手掐住葛湘君的脖子,低聲道:“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葛湘君使勁掙扎,眼睛瞪得很大,斷斷續續地道:“我什麼都沒有說……”
宦官對上她的眼睛:“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嗎?”
甜香越來越濃,葛湘君漸漸喪失神智,沙啞著嗓子把白天的事qíng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
宦官緩緩說道:“今夜月色美麗,你何不登上藏書閣去賞月?九樓東邊窗戶頂上藏了一件寶貝,你若能找到,獻給陛下,他一定會饒你不死……”
葛湘君的眼睛越來越亮:“真的嗎?”
“真的,陛下得到那個寶貝,就會喜歡你,和喜歡鍾唯唯一樣地喜歡,他會封你為妃,讓你替他生下皇子,宮裡再沒有人敢欺負你……”
宦官說著葛湘君心裡最深處的那些渴望和妄想,伸出兩根手指按上她的眼皮。
葛湘君閉上眼睛,昏睡過去,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無聲重複著他剛才的那些話。
宦官挑起燈籠,轉身走出了葛湘君的房門,扶了一把靠在門邊昏睡的宮人,施施然離去。
他動作迅速,前後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黑暗裡,葛湘君突然睜開眼睛,打開妝盒,穿衣梳頭塗粉抹胭脂,悄無聲息地向著藏書閣而去。
若是有人看到她,就會發現她雖然睜著眼睛,實際雙眼茫然無神,表qíng木然。
與此同時,司籍司外的yīn影里,方健緊張地跟上了那個挑著燈籠的年輕宦官。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黑夜裡,宦官的腳步聲帶著某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
方健突然覺得很害怕,這種害怕讓他說不出原因,純粹就是本能地覺得危險。
行到轉角處,宦官突然不見了身影,他咬咬牙,追上去,剛轉過彎角,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細細高高的身材,慘白的清秀的臉,一雙眼睛黑得深不見底,嘴唇嫣紅,含著笑,嘲諷地看著他。
“是你。”方健嚇了一跳,迅速往後退,然而已經遲了,年輕的宦官冰涼的手搭上他的下頜,低聲說道:“方侍衛,順藤摸瓜是吧?我知道你最隱秘的心事哦……看著我……來,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