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明了,如今這種錯綜複雜的局勢,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沐浴之後,伺候的宮人要拿綾羅綢緞給鍾唯唯穿,鍾唯唯擺擺手拒絕了,照舊讓小棠拿她的細棉布衣服來。
宮人苦勸,見她堅持,只好退下去準備飯食。
吃過晚飯,得知御駕要明天才能到達,鍾唯唯也就準備睡覺,卻見李安仁進來道:“有人想拜見鍾彤史。”
玉版紙做的拜帖,gāngān淨淨,也沒有什麼時人愛用的香,上頭寫的字也是銀鉤鐵畫一樣,落款處赫然是“簡寧”二字。
鍾唯唯雖然沒有和任何人提過簡寧割斷繩索的事,卻不代表她已經忘記那件事。
隨手將拜帖jiāo給小棠,讓她還給李安仁:“就說我已經睡了。”
小棠驚訝道:“是那位江東簡氏的簡五爺!她好像是個女人也。聽說她很有本事,姑娘真的不見她麼?若是能結jiāo,也算是助力。”
鍾唯唯一笑:“你在開玩笑,她是陛下的人,哪裡可能和我真心結jiāo,做我的助力?”
簡寧來遞拜帖,無非就是想求她別告訴重華那件事罷了。
她暫時不會和重華提起這件事,但也不想讓人認為她是個好拿捏的軟蛋。
至於什麼結jiāo做助力,那是痴人說夢。
小棠十分可惜地把拜帖還給李安仁:“姑娘說她睡下了。”
李安仁也可惜:“這位簡五姑娘可能gān了,江東簡氏財力豐厚,聲名鵲起。
這次會盟,一路上的花銷都是她在打點。陛下是很希望鍾彤史能和簡五姑娘結識的。”
小棠攤手:“可是姑娘已經睡了。”
李安仁無奈,只好退出去,把拜帖遞迴去。
簡五一直在台階下候著,見李安仁把拜帖遞迴來,心裡便涼了幾分,她jīng通人qíng世故,什麼睡了不過是託辭。
因此也不求李安仁第二天清晨再替她送一回拜帖,而是問:“以您所見,她可否會跟隨陛下回京?”
李安仁苦笑:“姑奶奶,我哪兒知道?要不,您問陛下?”
簡五哪裡敢去問重華,搖搖頭,心事重重地去了。
小棠瞅著她走遠,立刻跳出來叫李安仁:“我們姑娘讓你進去。”
鍾唯唯是叫李安仁來問簡五的事:“她和陛下是哪一年結識的?簡家的生意,陛下占幾成?”
李安仁道:“早年,您離開蒼山之後,陛下曾在外遊歷過一段時間,就是那會兒遇到簡五姑娘的。
簡五姑娘很會做生意,只是苦於沒什麼人脈關係,陛下便和她商量,他出一部分本錢,再提供人脈關係,將來三七分成。
陛下七,簡家三,只要簡家不叛國不謀反,保他榮華富貴。”
鍾唯唯心裡有了數,打發他下去。
李安仁自作聰明:“您不待見簡五,是因為擔心她和陛下那啥麼?沒有的事,陛下和她清清白白。”
“胡說八道。”鍾唯唯失笑,她還不至於見到一個女人,就以為這女人和重華有一腿,就以為這女人看上了重華。
多問多了解,只不過是因為,人家都要她的命了,她還不知道別人是什麼來歷。
周大戶家的chuáng既軟且香,比起小村子裡的chuáng來不知舒服了多少倍,鍾唯唯卻睡不著,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剛用了早飯,就聽外頭嗚嗚嚷嚷的一片混亂,有人高聲喊道:“御駕來了,快快快……”
鍾唯唯連忙起身,想要出去迎接,卻又覺得自己身份尷尬,索xing縮回去,找個角落坐下來分茶。
茶是今年她親制的九君山薄片茶,水是從山裡帶來的山泉水,唯有茶具稍差些,但也馬馬虎虎可以用了。
重華並沒有立刻進來,李安仁隨時往裡傳遞消息:“陛下這會兒在接見鄉老呢。”
“陛下在和祁王殿下談防務呢。”
“陛下在安排太后娘娘歇息的事兒呢。”
看來重華愛民如子、友愛手足、孝敬寡母的形象樹立得很好。
既然他暫時不進來,鍾唯唯便不再分茶,而是拿了剪子和幾枝隨地尋來的花糙,cha起了花。
一根青藤,兩片蕨糙,幾朵野花,cha入只有拳頭大小的瓦罐里,便成了一幅漂亮的畫。
重華走進來,看到背對著自己,靜坐在窗前cha花的鐘唯唯,心cháo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