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兒們齊齊答應,畢恭畢敬地送他出去。
走出jì館,何蓑衣一直挺拔的腰背陡然彎了下去,他將手握成拳頭,放在唇邊,堵住了劇烈的咳嗽聲。
夏梔心疼地上來攙扶他,低聲安慰:“初次使用攝魂之術,是不能用力太猛的,不然會遭到反噬,爺您太急了些。”
何蓑衣默然不語,李藥師曾經說過,若是這一年內找不齊那四種藥,鍾唯唯便會毒入骨髓,此生纏綿病榻,再無真正恢復的那一天。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眼看這一年時光就要過去,怎能讓他不急?
原本早就安排好一切,算著時間過來拿藥,再趕回去,重華負責尋找的那一味藥也到了。
給李藥師配好,恰好趕在年底讓鍾唯唯服下,一切剛好。
但是姓張的這個死太監著實可惡,竟敢出爾反爾。
這樣的qíng況下,他不使用這平生最恨的攝魂之術,又能如何?
何蓑衣躺倒在客棧的chuáng上,只來得及jiāo待夏梔一句:“明天早起就去jì館外面盯著,務必保證張太監平安回去。”然後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夏梔悶悶地應了,在他chuáng前一直守著,不時摸摸他的額頭,給他擦去冷汗。
四更時分,有貓頭鷹的叫聲在窗外響起,夏梔嚇了一跳,緊張地確認何蓑衣是熟睡的之後,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長廊yīn影處站著一個人,見他來了就低聲道:“少主今天用了攝魂術啦?”
夏梔不qíng願地點頭:“是的,溫長老。”
☆、513
溫長老把一粒丸藥jiāo給夏梔:“不要擔心,第一次使用攝魂之術,都會不舒服的,你把這個化在水裡餵給少主,他服用之後就會輕鬆很多。”
夏梔拿著那顆丸藥翻來覆去地捏,總覺得裡頭是什麼不gān淨的東西,會害了何蓑衣。
溫長老皺起眉頭,不高興地道:“怎麼著?你覺得我會害少主?
我跟你講,這個攝魂術是會上癮的,用了第一次就會用第二次,少主才接觸這個,未免失了分寸,不用藥保著,會留下病根,嚴重的會發瘋。”
夏梔嚇得一抖:“哪能呢?並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想,少主不喜歡用這些東西,若是被他知道我給他餵了這個,鐵定會殺了我。”
溫長老低聲斥責:“傻了嗎?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這個?我不會告訴他,你自己不說,他怎會知曉?快回去吧,別讓少主醒來找不到人。”
夏梔把藥藏起,快步跑了回去。
溫長老眼看著那道門被緊緊關上,一點亮光都不透了,這才轉身往更yīn暗處行去。
一個人從yīn暗處走出來,和他並肩而行,低聲問道:“藥丸jiāo給夏梔了?他沒有疑心什麼吧?”
溫長老淡淡地道:“我和他說,這個能緩解少主因為使用攝魂術而引起的不適應,他就答應了。”
那個人輕笑一聲:“但願服了藥之後,少主能把心思放回到殿裡的事務上來,真正成為崑崙殿主,你我也算是完成老殿主的託付了。”
溫長老“嗯”了一聲,和那個人轉過一道拐角,很快消失在安京縱橫jiāo錯的街道上。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何蓑衣的眼皮上,他微微動了動眼珠子,長長的睫毛翕動了兩下,醒了過來。
夏梔驚喜地道:“爺,您醒啦?”
“唔。”何蓑衣將手擋住陽光,低聲問道:“張太監呢?”
“一切安好,剛才已經進宮去了,我一直看著他平安進了宮,一切如常,才回來的。”
夏梔轉身去弄自己買來的早飯,“給您買了豆漿和油糍,您洗把臉趁熱吃。”
豆漿里放了溫長老拿來的藥,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給何蓑衣吃。
但是想來,溫長老一直都盼望何蓑衣能回去主持殿務,一定不會害了何蓑衣吧。
夏梔滿懷心事地攪動著豆漿:“給您加了糖,不冷不熱,正好喝。”
“你辛苦了,過了這段日子,我便給你自由,你愛怎麼都可以,想娶媳婦成家立業也行,想跟著我也行,都有得你。”
何蓑衣在桌前坐下來,端起豆漿要喝。
夏梔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嘗出味道來。
“噗……”何蓑衣猛地將豆漿吐了出來,皺著眉頭放下碗。
夏梔嚇得臉色煞白,站起身來就要承認錯誤,只聽何蓑衣抱怨道:“為什麼這樣的甜?甜得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