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嬤嬤大皺眉頭:“她們都是急的,進宮這麼久,陛下也沒正眼看過誰。
陛下從前還會來您這裡坐坐,鍾唯唯去了九君山之後,就連面子qíng都懶得維持了。
就算東陵帝姬嫁不過來,遲早也會有其他人,女子的顏色就是這幾年嬌嫩,過幾年便是人老珠huáng,您就不急?”
呂純淡淡地道:“我急啊,急了兒子就能從我肚子裡蹦出來嗎?”
白嬤嬤道:“您好歹也是貴妃,不能讓惠妃騎在您頭上!看惠妃那副輕狂樣兒,呸!”
呂純嘲諷地勾起唇角:“你以為陛下就真的寵幸了她麼?不過是個替人背黑鍋的可憐蟲罷了。”
白嬤嬤一聽這話有意思,壓低聲音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沒什麼,我是說,陛下只不過是為了替鍾唯唯解圍,才肯讓她占這個便宜。”
呂純起身,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多說。
當年鍾唯唯還在宮中之時,重華最愛搞這種把戲,假得不能再假。
那個沈琦是鍾唯唯親自挑出來的人,最是深諳這一套。
胡紫芝,別說得寵,恐怕就連重華的手都沒能摸一下。
有宮人在外露了個頭,白嬤嬤出去又回來,小聲道:“不得了,護國大長公主出面為鍾唯唯正名了。”
呂純驚訝得很:“不是才鬧掰了的麼?為何這會兒又站出來替她說話了?”
白嬤嬤道:“據說,九君山送了一封信來,是鍾唯唯寫的,總之就是阻止聯姻,說自己病殘之軀,不值得這樣,好像還說,要和陛下斷絕恩愛……嗯,就是這個意思。”
護國大長公主把這封信拿給德高望重的宗室和老臣看,並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力挺鍾唯唯,她絕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往鍾唯唯身上潑髒水。
鍾唯唯是功臣,並且非常忠義,懂得大義和取捨,若是這樣的人都護不住,那麼,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用?
未免寒了忠臣義士的心。
同時,護國大長公主還指出,不能單純地看待這件事,要知道,鍾唯唯身後站著的是皇帝陛下。
在皇帝陛下尚未表態,說明是否接受東嶺的條件,與東嶺聯姻之前就鬧出了這種事,怎麼看都是不正常的,分明是jian人作祟,想要謀逆!
這個jian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也許是韋氏、也許是崑崙殿、還有可能是東嶺人自己在搗鬼。
於是那個自焚在國子監門口的書生,成了被排查的重點對象。
無數的人聚在一起,把有關他的所有事,包括爹娘是誰,什麼時候生的,生的時候哭了幾聲。
一天吃幾頓飯,飯量大不大,愛不愛吃ròu,多看過誰家的閨女幾眼,和誰說了多少話,一句話里有幾個字……
等等,全都被挖了一遍,就連祖宗三代都沒放過。
護國大長公主出來得很及時,並且她的聲望實在是太高了。
多年以來,她一心為國的形象早已經深入到百姓之中,大家都願意相信她,尤其是在她才為了鍾唯唯和皇帝陛下大鬧一場之後。
大家都覺得她是出於公心才會承頭辦這件事,所以鍾唯唯那封信的內容被擴散出來之後,就算是有幾個反對懷疑的聲音,也很快被湮沒在了支持和同qíng的làngcháo之中。
鍾唯唯和皇帝陛下之間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淒婉愛qíng,惹得很多傷chūn悲秋的閨中女子落了淚,她的舍自身而全大義的勇敢行為,也引得很多江湖義士為之擊節讚嘆。
昔年的探花郎、如今的起居郎蘇瓊,在與同年的聚會上,酒酣之後,揮筆寫就一篇長達萬字的芳茗館主傳。
將鍾唯唯的事跡娓娓道來,極盡溢美之詞,文辭優雅又不乏熱血。
這篇芳茗館主傳被無數的人傳抄,並以京城為中心,迅速擴散到酈國各個地方去。
大雁幫總舵主董瑜花重金,請了名動天下的詞曲大家李穆將這篇傳記改編成曲,四處傳唱。
事qíng的發展讓很多人都意想不到。
鍾唯唯沒有想到,重華沒有想到,護國大長公主沒有想到,呂純沒有想到,韋氏沒有想到,鍾欣然也沒有想到。
更讓鍾欣然想不到的是,那個自焚而死的書生張檟,終究牽扯到了她。
來盤查她的人是夏花姑姑,夏花姑姑反覆只問一個問題:“當天,張檟在離開太傅府之後,在去書信攤子之前,曾經有半個時辰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