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著眉頭,遲疑地問:“這個香料有問題嗎?這種東西裡面藏了香是很正常的事吧。”
又牽扯到了萬安宮。
夏花姑姑覺得很煩躁,不得不把這件事再次報上去,得到重華的首肯之後,就又去了萬安宮,向韋太后詢問此事。
韋太后正在聽宮人唱曲兒逗孫子,過得和神仙似的逍遙,聽說玲瓏球,毫不猶豫地就認了:“是啊,本宮賞的。怎麼了?”
夏花姑姑如實說來,韋太后怪笑一聲:“那麼,就是懷疑本宮與崑崙殿妖人勾連了?若是真的,那倒好了。”
她憤怒地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疤和受過傷的腿,拔高聲音,厲聲道:“不知道本宮這些傷痕是誰給的?就是你們這起子吃白飯的飯桶,廢物!養活你們有什麼用?”
夏花姑姑不敵太后娘娘的潑辣兇悍,láng狽的退了出去,吸一口氣,定一定神,打算從另外的方向著手。
都是些身份特殊、不好惹、不好處理的人物,這實在是太考校人的耐心和毅力,以及智慧了。
夏花姑姑剛走,韋太后就收了猙獰之色,招手叫翠眉過去,淡淡地道:“依我看,鍾夫人真是病糊塗了,竟然由著別人這樣磋磨她的獨生女兒。”
翠眉會意,立刻安排下去。
這是鍾欣然經過的第二十次盤問,她已經疲倦到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了,不管夏花姑姑怎麼盤問,她都只是言簡意賅的幾句話:
“是。”
“不是。”
“不知道。”
“我要見陛下。”
“我什麼都沒做。”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夏花姑姑煩到不能更煩,決定對她採取非常手段:“要請鍾姑娘見諒,事關重大,弄不清楚真相,您這一輩子都不能走出太傅府了。”
若是這一輩子都不能走出太傅府,那她的人生豈不是暗無天日了?
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鍾欣然只差一點就要崩潰。
夏花姑姑冷靜地看著她的qíng緒一點點發生變化,起身往外,讓人關門:“從即日起,除了送飯和清理便桶之外,不許任何人到這裡來。”
“你憑什麼?是不是鍾唯唯讓你來害我的?”
鍾欣然大叫一聲,決定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也是豪賭,賭贏了就能順利擺脫當前的困境,若是賭輸了……
反正不會比現在更慘就是了。
夏花姑姑冷冷地道:“鍾姑娘是想死嗎?萬一死不掉,那可慘了。”
她壓低聲音,“忘了告訴您,善於解毒者,往往也擅長下毒。”
這擊潰了鍾欣然的最後一絲僥倖,她太聰明了,若是一個愚笨的人,大概不能明白夏花姑姑的意思。
可是她懂,夏花姑姑是在威脅她,夏花姑姑本人也懂得攝魂術。
若是夏花姑姑將同樣的手段落到她身上,可以想見她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一定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夏花姑姑耐心地等待著……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宮人急匆匆趕來,湊在夏花姑姑耳邊低聲道:“鍾夫人招了,她說都是她gān的。”
鍾夫人不但招了,而且還趁著看守她的人不注意,一頭撞在了牆上,全然是豁出去,一點都不想活了的架勢。
夏花姑姑吃了一驚,讓人看好鍾欣然,火速入宮知會重華,再急忙趕往關押鍾夫人的地方。
鍾夫人直挺挺地躺在chuáng上,她的額頭撞了一個大窟窿,血流了一chuáng,幾塊帕子都按不住。
夏花姑姑到時,她已經不怎麼能說出話來了。
只是虛弱地看著夏花姑姑,指一指自己的眼睛,再將手放在自己的心上,就再也沒了多餘的力氣,瞪著眼,呼哧呼哧喘粗氣。
看守的人把一封染了血的書信jiāo給夏花姑姑,低聲道:“是從她身上找出來的。”
等到重華趕來,鍾夫人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卻一直瞪著眼不肯閉眼。
直到看見重華,她的眼睛才亮了亮,用盡全身力氣,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懺悔求饒的姿勢,流下兩行血淚,乞求地看著重華。
重華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求他放過鍾欣然,善待鍾欣然。
事已至此,哪怕他多麼不喜歡鍾夫人,也不能不想到逝去的鐘南江,便點了頭:“朕答應你,只要她未做傷天害理之事,便不會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