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雲當時只是一個小人物,因為偶然的機會才與秋澤結識,當然不太可能對秋家的事qíng了解得太深。
鍾唯唯嘆了口氣,叮囑之七等人看護好太奉衣的屍身,讓人去定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原本想再去見一下方健和董瑜的,但因天色不早,只好先回宮去。
老遠就聽見又又的誦讀聲,重華和端仁長公主在聽,三人都是嚴肅認真的表qíng,鍾唯唯就沒去打擾他們,而是先回去梳洗更衣。
待到弄好再過去,端仁長公主已經走了,又又也沒在。鍾唯唯道:“又又呢?”
重華朝她伸手:“他姑母有東西要給他,帶他過去玩了。來,和我說說,那塊地怎麼樣?”
鍾唯唯在他身邊坐下來:“地是好地,就是出了點事兒。”她把太奉衣的事qíng簡單地說了一下,道:“我想懇請陛下,許我和川離說幾句話。”
連說幾遍,都不見重華有任何回應,回眸一瞧,重華眉頭深鎖,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地磚,眼珠子都不錯一下,明顯是想事qíng入迷了。
☆、639.第639章 難得糊塗
鍾唯唯輕推重華一把:“陛下,想什麼呢?”
重華搖搖頭:“只是覺得蹊蹺罷了,你想見就見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給你安排。”
鍾唯唯奔波一天,也是累了,吃了晚飯之後就先睡了。迷迷糊糊之中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臉頰,睜眼一瞧,幽暗的燭光里,重華坐在她身旁,正注視著她。
就揚起唇角,伸手摟住他的腰,低聲道:“什麼時辰了?陛下還不睡麼?”
重華道:“戍時末了。還有些政務要去昭仁宮處理,會回來得比較晚,你先睡吧。”
鍾唯唯睡眼朦朧,“嗯”了一聲,翻個身沉沉睡去。
重華給她蓋好薄被,靜坐片刻,起身離開。
詔獄,自上次鍾唯唯在這裡經歷刺殺之後,戒備更加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往進出必要盤問。
大理寺卿范國華親自挑著一盞燈籠,畢恭畢敬地引著重華往裡走:“川老大人住在上次秋司茶住過的那間獄室里,我們加固了窗戶和門,加裝了鐵紗,安排了六個以上的人同時看守,想來,安全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
他說了一堆話,卻始終不見重華有什麼反應,少不得悄悄偷看,卻見年輕的帝王將臉藏在兜帽的yīn影里,只看得見刀削斧鑿般的線條,並看不清楚神qíng。
這說明,陛下的心qíng並不怎麼好。
范國華識趣地閉上了嘴。
大概是人犯們都被提前打過招呼了,今夜特別安靜,除卻腳步聲之外,一點多餘的雜音都沒有,但若是仔細了看,還是能看到每間牢門的窺dòng口都有一雙眼睛,野shòu般地發著幽光。
沉重的鐵門被打開,背對門口沉睡的川離清醒過來,顫悠悠地起身坐起,看清楚重華之後,大驚:“您,您怎麼來了?”
踉蹌著要拜倒,重華比了個手勢,李安仁上前扶起他,溫聲道:“老大人只管安坐吧,陛下就是來看看您。”
皇帝是天下事務最繁多的人,夤夜來訪,總不會是因為心血來cháo,想請自己喝茶。川離嘆口氣:“陛下是為那件事而來?”
重華不置可否,揮手示意范國華和李安仁等全部退出。
“朕要知道有關秋澤案的所有經過和真相。”重華說這話時,目光森寒,不容抗拒。
韋太后那句“你以為你的皇位怎麼來的?你以為鍾唯唯的死鬼爹為什麼會死?都是因為你”就像是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緊緊地盤旋在他頭頂,越箍越緊,讓他夜不安寢。
川離渾濁的眼睛突然間變得明亮起來,他大膽地注視著重華的眼睛,輕聲道:“陛下,可是有人和您說了什麼?”
重華沉默不語。
這便是默認了。川離微一沉吟,說道:“這件事呢,的確可算是酈國建朝以來的一大要案,牽涉範圍之廣,影響之大……”
重華不耐煩,厲聲喝道:“朕問你話,你照實回答就是,扯這些做什麼?”
川離嘆息一聲,閉上眼睛:“老臣所知的,都已經告訴審案的官員了,卷宗里寫得明明白白,陛下若是記不住,可以再看一遍卷宗。”
重華大怒:“那不見得全是真的……”
“不,是真的,老臣所知的,能告訴陛下的,就是那些。不管是誰來問,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問,都是這樣。”
川離膽子奇大地當著重華的面躺到chuáng上,打個呵欠:“請陛下見諒,老臣老了,撐不住,這便要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