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太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被水浸濕了的頭髮結成綹貼在臉上,眼神空dòng絕望,聲音嘶啞難聽:“祁王呢?祁王怎麼樣了?我哥哥怎樣了?”
“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訴你。”那人“嗤嗤”地笑著,得意極了,“嘖,他們可是你最後的希望了,陛下和長公主殿下,巴不得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才好呢,這樣他們就輕鬆了。”
韋太后許久不曾修剪過的指甲深陷入掌中,她卻全然不知道疼痛,對於她這種身份、權勢大過一切的人來說,剝奪了身份,一無所有就是最大的懲罰。
她呆呆的看著光禿禿的牆壁,心裡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那天晚上火起之後,她被人背上帶走,她以為是家裡人來救她,十分配合,結果什麼時候被弄暈死過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醒來,就到了這麼一個狹窄的房間裡。房間裡沒有窗,只有一道小門,空氣不流通,充滿了不好聞的味道,屋頂上永遠亮著明亮的燈火。
房間狹窄到就連放一張小小的chuáng,也只能三面貼牆,chuáng尾過去一點,放了一張狹窄的桌子,剩下的空間剛夠坐一個人,再遠一些的地方就是馬桶。
吃喝拉撒都從那道小門裡經過,送吃食和換馬桶都在她睡著之後才進行,她見不到人,聽不到聲音,時間一長,已經不知日夜。
不知日夜之後,剩下的就只有恐懼和絕望,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被關了多久,是誰做的,究竟想把她怎麼樣,會不會一直這樣把她關到老死。
知道結果的恐懼都有盡頭,不知結果的恐懼永遠沒有盡頭,只有絕望。
要擺脫這種絕望,就只有懇求外面的那個人。
韋太后猛地抬起頭來,大聲道:“我求你,我求求你。”
“哈哈哈……”那個人得意地大笑起來,笑得聲嘶力竭,“哎呦,笑死我了,肚子都笑疼啦,真是沒想到啊,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居然也有這樣一天。”
她突然收了笑聲,厲聲道:“不夠!還不夠!我要你,給我磕頭跪拜,打自己的耳光,每央求一句,就罵自己一句,罵得越好聽越狠辣越好。”
韋太后開不了口,她便冷哼了一聲:“那你就等著關到死吧,明天我給你帶你兒子的手指頭!”
韋太后不顧一切地磕頭,自搧耳光,痛罵自己。
那人美滋滋地聽著,聽夠了,才道:“今晚到此為止吧,我告訴你,明天,你的大兒子要公開審理韋太師和祁王叛亂一案,很有可能會當場處死他們。”
當場處死?韋太后呆住,片刻後,她猛地爆發出來:“他憑什麼?憑什麼?”
“不憑什麼,就憑他是皇帝,手握天下大權,如今就連東嶺也要忌憚他幾分,鍾唯唯想搧東嶺郡王的臉就搧,想罵東嶺帝姬就罵,可霸氣了。嘖嘖,要是韋氏和祁王都死絕了,下一個就是你了。一個還活著,卻已經被宣布死亡的太后,代替你躺進先帝陵寢的,不知會是什麼人?”
“我不要,我不要他們死,我不想死!”
韋太后爬起來,瘋狂地朝那個小dòng衝過去,發狂地使勁拍打著牆壁:“你放我出來,我去求陛下,都是我的錯,讓他不要殺平業!”
☆、735.第735章 繾綣
“哎呀,真可憐……大兒子和小兒子手足相殘的可憐母親,但我不敢放你出去啊,要知道,我把你藏在這裡,可是十分冒險的哦。”那人哈哈笑著,越走越遠,漸漸沒了聲音。
韋太后瘋狂地捶打著牆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把什麼都給你,你是誰?你是誰?”
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牆壁和明亮的燈火。
韋太后哭了起來,流出的眼淚比這一生加起來還要多。
她哭得聲嘶力竭,絕望地躺在地上,直挺挺地抽泣:“你到底是誰?”
她哭得累了,突然又憤怒起來,抓起之前沒有摔壞的木碗朝房頂上的燈火砸去:“死鬼!都怪你!你若是聽我的,讓平業繼位,哪裡會有這些事?看我們母子倒霉,你現在高興了吧?開心了吧?嗚嗚嗚……”
她哭得悽慘,然而誰也聽不見。
清心殿內。
鍾唯唯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冷汗涔涔,只覺得心跳得很劇烈,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感覺,很不舒服。
“怎麼了?”重華驚醒,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摸到滿頭的汗,就叫人進來掌燈,再將她摟過去,溫聲道:“做噩夢了?”
鍾唯唯一動不動地趴在他的懷裡,不想說話。
錢姑姑點亮了燈,輕聲問道:“陛下,需要傳太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