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芝哭得暈厥過去,女官連忙給她掐人中,哀哀叫道:“陛下,娘娘傷心過度,暈過去了。”
重華坐過去,給胡紫芝號脈,說道:“傳太醫吧。”
嚴儲立刻往外頭去,大張旗鼓地安排人傳太醫。
不一會兒功夫,整個皇宮都知道陳留侯病歿,惠妃悲痛過度暈厥過去了。
再知道重華從宮外回來後,便殺氣騰騰地衝去清心殿問鍾唯唯的罪,只是考慮到她有孕在身,這才沒有嚴加申斥,卻是折身去了長陽宮安撫惠妃。
將近五更,空氣裡帶了幾分cháo濕,似是要落雨的天氣。
呂純坐在鏡前梳妝,一邊靜聽白嬤嬤的稟告,一邊仔細地給自己搽上了胭脂。
等到白嬤嬤說完,她便讓宮人:“給我取大衣裳來。”卻是要把貴妃的全套禮服穿戴上。
白嬤嬤輕聲道:“還要穿戴這些麼?”
“為什麼不穿?”呂純把銜珠鳳釵端端正正戴上,再挑兩朵鬢花,輕輕戴上。
“出了這種事,估計那個聖旨不會下了吧?不然胡家一定不饒,多寒人心那!”
白嬤嬤有些幸災樂禍:“大司茶真是運氣不好啊,好不容易盼到這一天,居然就出了這種事……”
呂純猛地一甩袖子,繡金的寬袖“啪”地一下打上了白嬤嬤的臉,白嬤嬤嚇了一跳,趕緊認錯:“老奴多嘴了。”
呂純嚴厲地道:“立刻準備!按著原來定下的時辰去清心殿外候著。再派人去各宮問一問,是否都準備好了!若是有人不去的,讓她自己來找本宮說明qíng況!”
這是要給鍾唯唯撐場子麼?
白嬤嬤壯著膽子勸道:“估計是白跑一趟呀,萬一這事兒huáng了,您帶那麼多人過去,那不是打人家的臉麼?娘娘啊,這事兒是大司茶和長陽宮的恩怨,咱們就別去摻和了,好麼?”
呂純作勢又要再甩袖子,白嬤嬤立刻認慫,吆喝著讓手底下的女官們前往各宮傳訊。
傳訊的女官們從玉明殿外經過,驚動了玉明殿的宮人,曾靜把這事兒稟告給端仁長公主聽:“事qíng看上去有點不妙,殿下是否要過問一下?”
端仁長公主思索片刻,道:“先不必,你密切關注各宮動向,尤其是陛下那裡,一旦發現陛下有推遲或是不想昭告的意思,立刻來告訴我。”
昭告天下,聘立秋茗為後,這是計劃了很久的事qíng,也是重華繼位之後,繼望川會盟、鬥茶大會、平亂三件大事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
後位不定,後宮不穩,後宮不穩,朝政就不穩。
是以,陳留侯bào斃固然是一件大事,卻不足以動搖立後一事。
以重華和鍾唯唯之間的qíng分,詔令絕不可能因為這個而推遲或改變,若重華真要推遲,那便說明真的出了大問題。
端仁冷靜地吩咐曾靜:“還要密切關注大司茶那裡,孕婦容易qíng緒波動,容易鑽牛角尖,讓她身邊的人不要給她添堵,若是需要我,隨時來尋。”
曾靜聽命退下,端仁起身走到窗前,看著yīn沉沉的天空,輕聲道:“起風了。”
五更鼓響,整個皇宮都醒了過來,宮人們有條不紊地做著昭告立後一事的各種準備,各宮的妃嬪雖然拿不定主意,卻也不敢不聽呂純的話,全都梳妝起來,靜等消息。
昭仁宮中,太醫一板一眼地說了胡紫芝暈厥的原因:“傷心過度,要靜養,要寬心,否則將成重病之勢……”
重華示意他下去開方子,安撫胡紫芝道:“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年輕,凡事要往前看。”
胡紫芝有氣無力地躺在chuáng上,一開口就淚流不止:“陛下啊,您說的都對,但是臣妾已經看不到將來了。”
她的女官配合地哭了起來,整個長陽宮愁雲慘霧。
陳留侯正當壯年,這是好事兒,但也有缺點,他的兒子,胡紫芝的兄長太過年輕了些,雖然辦事兒得力,資歷經驗卻遠遠不夠,遠不能完全接過父親留下來的事業。
陳留侯這一死去,胡氏便要跟著跌落幾個層次不止。若是胡紫芝真正有寵,或是有個一男半女傍身,那也還有希望。
可是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胡家的確是沒有什麼將來了,怎麼能不讓人哭泣呢?
重華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愧疚之qíng,屏退左右,沉聲道:“朕自知委屈了你們,你若是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但凡能滿足的,朕一定設法滿足你,如你的意。”
譬如說,就算是想要假死出宮嫁人什麼的,機會合適的時候都可以cao作。